陶瓷玉器摔成碎片的聲響,這些聲響交織在一起,鋪天蓋地地奔湧而來。沒有任何預兆地,他們就這樣陷入了槍林彈雨。在箭矢縱橫裡,寬敞如許的船艙也無比狹窄起來……
圈套?叛逆?
趙瑟和陸子周的視線撞到了一處,從彼此的目光裡看到了震驚與茫然。
完全沒有辦法解釋。如果是圈套——咱甭管是誰的圈套,都沒必要等到今天吧?而叛逆……趙瑟第一時間想到了金陵計程車族,可金陵沒有了她誰還能控制局面,難道趙氏可以放棄她嗎?何況,這座船上明明都是可她的親信和曹大的部下,難道曹大還能……在想到曹秋何的時候,趙瑟的心顫了一下。然而,形勢並不容許她細想。
噼啪一陣響聲大作,船艙的窗戶被劈裂了。趙瑟眼睜睜地看著巴蜀的衛士破窗而入,直衝著她殺過來。他看見羅小乙揮動著閃亮的腰刀露出猙獰的表情。而幾乎是同時的,她的背後,曹秋何用力踹開船艙的大門。伴隨著巨大的聲響,盔明甲亮的將士也潮水般蜂擁而入。她的將士越過她,猛虎似地撲到前面去。兩撥人馬戰在一處,以悍不畏死的姿態互相搏命。鮮血與刀光像交織,閃電一樣劈裂趙瑟的視線。事隔十年,□裸的血腥殺戮又一次如此近距離地呈現在趙瑟的眼前,令她呼吸急促,目光搖曳。
曹秋何大手抓住趙瑟的後腰,把她從混亂不堪的戰場上拎了出去。在被拽得轉過身體之前,她匆忙掃了一眼對面。羅小乙將刀含在嘴裡,正扛著陸子周向相反的方向奔去。
究竟出了什麼差錯?究竟出了什麼事……
戰鬥持續得時間並不長。大約趙瑟在曹秋何的親自護持下頗有些狼狽地退到他們在水面上的大營,而羅小乙大發神威,一刀劈斷連線樓船的鎖鏈,和陸子週一起由周遭巡弋戰艦掩護著倉皇逃往武昌之後,戰鬥的結束了。雙方一共也只死傷了不到兩百人。並且這不到兩百人的傷亡,至少有八成是在一開始的混亂裡造成的。當然,關於戰鬥的規模和死亡人數沒有無限擴大這一點,主要還是應該歸功於戰鬥人數不夠上。由於雙方的應該被寫成詩歌加以吟唱的美德,他們都遵守了談判之前的協議,於是,雙方護衛的人數均被嚴格限制在了五百以下。由此完全可以斷定,這是一場突然變故引發的混戰,參戰雙方誰都談不上早有預謀。
至於這場變故的真實緣故(好想說且聽下回分解哪,但饅頭是有人品的!),那實在是一樁震動天下的大事——
“究竟出了什麼大事?”堪堪逃離險境,陸子周就捉住了羅小乙追問。他的臉色絕說不上好看,可疑地紅暈在他蒼白的臉上若沉若浮。他的聲音也充滿了憂慮。儘管陸子周並不清楚具體的緣故,但只憑突然而來的混亂戰鬥以及羅小乙甚至來不及跟他招呼一聲就斷然動作來看,決不能有什麼好事,而且大約還是相當棘手的壞訊息。
羅小乙只是嘿嘿地冷笑不已,半響才咬牙切齒道:“圈套,這根本就是個圈套。什麼和談,什麼要用兵山東,所以用南陽來換武昌,都是假的!全是趙瑟為拖延時間做出來的把戲!可笑我們竟然信了,你竟然信了!”
不祥的感覺像烏雲一樣壓住了陸子周的心。他望著羅小乙。
“你自己看吧!”羅小乙從腰間摳出蠟丸,塞給陸子周,“河北最新的戰況……不用懷疑,已經確實了的!
陸子周展開那蠟丸來看。窄窄的紙條,上面只有一句話,一眼就能從頭掃到尾,但他卻看了很長的時間。他越看臉色越差,突然噴出一大口鮮血,仰身便向後面倒了過去,直直地砸在船板上。
“子周!“羅小乙大驚失色。雖然近一兩年來,陸子周多有嘔血之症,然而暈倒,實在是第一次。他搶步上去抱起陸子周,斷喝道:“快,回武昌!”
……
伴隨著遠去的風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