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周失笑道:“可以回去嗎?”
青玉便像洩了氣的皮球一般沒精打采。走了一陣,他又打起精神,熱心地勸道:“不如公子給小姐寫封信吧。小姐她一定很想念您。”
陸子周笑得很安靜。他說:“還是不要再去煩她了。這個時候,需要她發愁的事已經夠多的了。我們還是體諒一些吧。”
青玉疑惑地歪起頭。陸子周並沒有解釋的意思。半晌,青玉只好認命似得言道:“那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公子。今天一早,府中送來一份奏摺,夫人親自吩咐的,請您給潤色。您還沒動呢!真是的!傅侯和小姐的婚事還沒辦呢,就要您給他寫奏摺,怎麼能這樣?”
陸子周搖搖頭道:“你不明白,這份奏摺傅侯他自己是寫不出來了。天下敢提筆替人寫那份奏摺的人……”
只有我陸子周和歐陽憐光……
陸子周把最後一句傲慢無比的豪語壓在舌頭底下,踏著已經有些鬆動的積雪返回西山別院。第二天一早,一道奏摺經由快馬遞到了傅鐵衣手中。傅鐵衣讀罷拍案叫絕,遞給趙瑟道:“你的子周當真是無價之寶,日後替我好好謝謝他。”
子周……趙瑟的心一陣收緊。她不敢再想下去,展開奏摺讀完大驚道:“你要辭官……”
傅鐵衣按著趙瑟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他意味深長地道:“火候也該差不多了。不把去年冬天的野草燒乾淨,新草如何能破土而出?”
趙瑟似懂非懂,卻在心中胡思亂想道:辭吧辭吧,你丟了官正好我也不用取你了。以退為進這種把戲你小心使多了作繭自縛!
禮部關於獻俘禮儀的細節糾纏不清,每每拿不出令皇帝陛下滿意的方案。這樣,獻俘儀式只好拖延下來,有關人員的封賞照例是在獻俘之後。所以,儘管封賞的聖旨已經擬好,宣旨的日期卻不得不跟著拖後。那麼,張襄只好天天對著匈奴左賢王珍那貴的、堅持不了多久便該腐敗的首級和三百頭每天都有可能病死,自殺甚至逃跑的俘虜,盡力約束手下的五千將士留在宿營地,不要胡亂出去惹事生非。
在此期間,河北的局勢驟變。龜縮在太行山中的數十萬流寇傾巢而出,不到半個月便佔了河北兩處重鎮。
凶信傳來時,正在傅鐵衣和趙瑟一同去的宮廷晚宴上。滿座震驚,鴉雀無聲地望向傅鐵衣。傅鐵衣肅然下拜,向皇帝請罪。皇帝氣得將酒杯摔於地面,酒滴濺在傅鐵衣的臉上,背上。傅鐵衣一動也不動。之後,皇帝以相當嚴厲的語氣責備傅鐵衣失職,傅鐵衣沒有分辨一句,只是叩首認罪。
事實上,皇帝這樣將全部責任都推到傅鐵衣身上是過於苛責了(本來這就全是傅鐵衣的錯),流寇出擊的時候傅鐵衣明明就在上都,而且他現在也還在上都。千里之外,往來信件都要好幾天,這讓他上哪兒遙控指揮去。在名義上,傅鐵衣並不必皇帝更早得知河北的戰事。然而,上司為下屬承擔責任本來就是慣例。
在場的眾人都以為皇帝或者語氣一轉,將傅鐵衣撫慰一番,明天就派他回去收復失地;或者乾脆就借這個機會宰了他在說。然而,皇帝畢竟是皇帝,她痛罵一番之後便拂袖而去,竟是沒有做任何處置。
第二天,傅鐵衣正式上表請罪,請辭范陽節度使之職。皇帝沒有作明確的答覆,卻賞賜了趙瑟極為珍貴的鳳羽披風。那麼,傅鐵衣也就厚起臉皮在家裝病,連朝都不去上了。
禮部關於獻俘禮儀的爭議小了很多。很快日期和全套儀式就定了下來。獻俘的時間定在月底,由公主代替皇帝受俘並宣佈冊封的聖旨。傅鐵衣換了家常的衣服,陪大鬧著非要去的趙瑟看熱鬧。
公主穿著全套的大禮服,遠遠地根本看不清楚模樣。趙瑟望著公主孱弱的身體,不禁懷疑那套沉重的禮服和鳳冠會不會把他壓垮。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