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越走越遠,越走越寬闊,越走人越少。
空氣越來越溼潤,風越來越大,風裡腥鹹氣息越來越重。
某一天孟扶搖仰起頭,嗅著那溼潤明亮的風,這裡的太陽光特別溫暖柔和,這裡的空氣特別開闊爽淨,她聽見風裡有個聲音悠悠道:“扶搖,什麼時候我們努力的方向,可以一致?”
扶搖。
哦我叫伏瑤。
孟扶搖皺皺眉,對自己這個名字很有點意見——太女氣了!
身邊有人經過的聲音,這裡似乎所有人都很忙碌,只有她一人怔怔的站在那裡,聽見浪濤的聲音,一波波的傳過來。
海。
這是海邊。
那些腥鹹烘熱的氣息,是海的氣息。
“扶風有內海鄂海,鄂海之北,絕域海谷。”有個聲音在她耳側清晰的說話,“絕域海谷在鄂海羅剎島之北,深入穹蒼大陸。”
穹務……
聽起來好熟悉。
她是要去穹蒼的,對。
去穹蒼找那個誰?
誰?誰?
她摸出一顆藥,啃蠶豆一般吃下,開始想,想了半天沒動靜,大概是藥拿錯了,那換個,又摸一顆吃下,這回想出來了。
長孫無極。
雖然只想出了四個字,但是她立即很聰明的將兩個片段連線在一起,得出——去穹蒼找長孫無極。
很好,得出結論,還是目標鮮明的結論。
孟扶搖很高興,咧嘴嘿嘿的笑,四面的人從她身邊經過,都十分驚訝的打量她一眼——一個破破爛爛的小乞丐,睜一雙微紅的眼,傻傻站在海岸邊忙碌的人群中,卻在仰首向天明朗的笑。
那笑容曠朗明淨,高貴舒爽,和這海邊的藍天和風一般讓人嚮往。
這笑容出現在一個衣衫襤褸還帶著傷的小乞丐身上實在古怪,於是立即有人看不順眼了,有人大步過來,將小乞丐重重一搡。
“石頭似的杵這裡礙事!滾開!”
他沒搡動。
那人看似瘦弱得一陣風就能吹倒,然而他用了十分力氣也沒能動得人家一分。
相反,那人突然側過頭來,用微紅的,聚焦明顯不對勁的眼光對他“看”了一眼。
就這麼一眼,他本來準備了一肚皮的汙言穢語要罵,突然一個字也罵不出來了。
只覺得那樣的目光,剛才還想起什麼微微笑、溫軟闊大的目光,突然變得堅硬森冷,一把利刃般“啪”的甩下來,撞上了便是一道直劃入心的火痕。
他從未見過有人的眼神這般鋒利,在地獄烈火之中千遍萬遍淬鍊過一般的,黑暗之中閃耀著火紅的烈光。
那還是一個瞎子的眼神!
海邊碼頭之上的混混,走南闖北三教九流常打交道,一向有幾分識人之明,看見這樣的目光立即心生警惕趕緊後退,然而已經遲了。
那人輕輕鬆鬆手一伸,一伸手便揪住了他,抓在手中胡亂一撥弄,他只聽見自己全身骨頭都吱吱嘎嘎一陣亂響,隨即那人一撒手,隨隨便便一扔。
“噗通。”
肥胖的身子在空中劃過一道球般的弧線,落入十丈外的海中。
這一聲驚得碼頭上的人都停下手來,這裡本就各自有勢力劃分,孟扶搖這一扔,碼頭老大以為對頭來找場子搶地盤,頭一甩,一群青皮混混圍了上來
圍上來卻又不敢動手,畢竟剛才孟扶搖那一手太驚人,只敢圍著遠遠觀望猶豫著。
孟扶搖冷笑著,叼了個草根披襟當風,做偉人狀。
印象中有個東西十分喜歡迎著風做舒展狀,但是卻又想不起是誰,還有,為什麼要用“東西”來形容?孟扶搖想了一會沒想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