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走的意思,不摸底的還以為他是成心蹭飯來的。其實每當這個關節,蒲團的老婆總會高聲大嗓地喊他。他住處離著很近,也就幾堵牆。蒲團老婆是個胖女人,長得圓溜溜的,她管蒲團叫四哥,蒲團回她二妹。每回蒲團在外面待久了,二妹都會四哥四哥的滿天吆喝。四哥也乖,應起來甜甜蜜蜜。
趕巧了二妹有時也到班裡來。二妹她爹是村革會的副主任,整天要跟方方面面的人握手。二妹把這個當手藝學會了,每回見到穿軍裝的都是先把手送出去。沒辦法馬班長只好帶頭直起來行一個糊塗禮。二妹便上前跟他熱烈握手。馬班長一邊讓她握一邊裂著嘴。別的人也效仿班長,統統把腰挺起來。二妹跟他們挨著個地握,幼兒園裡發糖果似的。完後二妹就牽著四哥和老姨回家了。一班的人這會兒多半愁眉苦臉的,打了敗仗似的。
這天蒲團率著老姨又到一班串門來了,一班的人正好都在擦槍。一進門姚保良照著老姨的腦殼不客氣就是一腳。蒲團哎喲哎喲地叫,挨踢的像是他自己,趕緊把老姨攬到胸口,給它往腦袋上哈氣,又埋怨姚保良說:“好歹也是個軍民關係,哪裡好這樣下腳,虧了狗頭踢不爛。”班副宮寶鑑指著老姨說:“你問你那狗兒子,差點就把大軍的豬肚子咬開了,今天一早飼養班就傳過話來,說是再有一回堅決饒不了,管你是不是軍民關係。”蒲團一聽,腦袋就耷拉了。老姨莫非也覺得理虧,夾著尾巴順著牆根就溜了。
教訓完了蒲團和老姨,宮寶鑑就接著擦槍去了。蒲團平時被人敲打慣了,也沒覺得沒面子,畢竟人家大軍沒把你當外人。生怕冷了場,蒲團便扯出些不鹹不淡的閒話,卻無人回應。他看一眼周圍,大家全都鐵著臉,有的在擦槍管,有的在給槍栓上油,還有的正怒火滿腔的往彈槽裡壓子彈。莫非今日有行動?蒲團想這夥人隔些時辰就詐唬你一回。蒲團便接著饒舌,說昨晚做了個夢,他二妹一把火將房子點著了,他一看不好當場掏出傢伙來掃射,那火才給澆滅了。蒲團說後來他就醒過來了,發現自己下面還在嘩嘩地放水,他二妹一看不好,一把將他的龍頭關了。二妹真捨得下力氣。蒲團這時配合地揉一揉褲襠,那裡真的出了事故似的。
班裡的人擦完了槍,開始打撲克,下軍棋。宮寶鑑的炸彈一會兒炸了馬班長的師長,一會兒又炸了他的軍長。馬班長想虧了這是鬧著玩兒,要真是這樣打起仗來他連骨頭都剩不下。沒人搭理,覺得沒趣,蒲團便找個馬紮坐下來。終究還是坐不住,又伸出一根指頭去戳戳槍架上的半自動。響了!誰嚇他一跳。窗戶開著,從外面飛來兩隻麻雀,一邊一隻落在蒲團頭頂上,像是猝然生出了兩顆茸角。
有人問蒲團,昨晚上又跟二妹幹工作了吧?蒲團嘴巴一裂,不幹白不幹,閒著也是撒尿。這話說到點子上了,大夥轟地就樂了。有人提出二妹肥得像個麻包,幹起工作來會不會有困難?蒲團站起來,手腳做成一處,嘴裡不斷講解:這個樣,這個樣……我這人豬笨,做這個卻機靈。說著又拿出幾個架式,果然是很有辦法。周圍的人竟然看得眼熱。這樣下去會擾亂軍心,馬班長就不許蒲團比劃下去了,說行了吧蒲團,你差點兒就能立功了,留點力氣給你二妹。蒲團卻剎不住,越做越施展。這時二妹在外面喊:飯好了,四哥還不趕緊回家麼?蒲團邊應聲邊收場:就要演完了二妹,四哥在擁軍哩!
4。排演
幾天前馬班長請示過三連長,軍民一家文藝宣傳隊好久沒有活動了,近期要不要來一回?三連長冷冷一笑,還活動麼?聽說上回串村巡迴演出,每逢過河你就一馬當先,背起大姑娘來爭先恐後,還跟人家講身上來了情況千萬沾不得水,不然落下了毛病下輩子都給耽誤了,像是你對這事多在行似的。吃了甜頭,後來你就領著專揀有水的地方去,害的大姑娘們感動都來不及。馬班長聽得鼻子都紅了。三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