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等了這麼久,應該會如願吧?
嗩吶的奏樂聲漸漸傳入了耳朵。
陳寧遠抬眼看去,席間觥籌交錯,人群成堆地拼酒,談笑,一浪高過一浪的喧鬧,似乎為了宣揚這是場多麼了不得的婚禮。熱鬧的紅色,湧動的人群,卻在那個一身大紅錦袍的男子面前一下子都失了顏色,他微笑著,一次又一次地舉杯,飲下來人敬的酒,他似乎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般愛笑,今天這般豪爽。
陳寧遠把懷裡抱著的酒罈放下,依次擺好,再不願在這個禮堂上多呆。
步出大堂的時候,陳寧遠眼角瞥到聶明磬正一個人在角落裡面喝悶酒,偶爾有上前敬酒的人,他就乾脆轉過身子背對著來人,那些人往往討了沒趣,就悻悻地端著酒杯走掉了。
這滿堂的喧囂,婚禮的熱鬧,沒有在那兩個人的眼裡。
罷了,陳寧遠嘆氣,他還是早點回去守著欣然,總好過看著自己名義上的主人,實際上的好兄弟們悶悶不樂。一個越是開懷,內心就越苦悶,一個會好點,把苦悶毫無保留地都寫在臉上。
他的屋子離禮堂不遠,步行了沒多會兒,就到了房門前。
屋子裡隱隱傳來了哽咽聲,陳寧遠心中一緊,連忙伸手推開了門,奔入屋中,“欣然?欣……”呼喚聲在他扭頭看到撲倒在榻上的妻子的時候停了下來,他走過去坐在她的身旁,伸手把她抱進了懷裡。
“好端端的,為什麼躲起來哭?不知道有身子的時候哭對孩子不好嗎?”陳寧遠心疼地抹掉欣然臉上的淚水,欣然卻緊攥著他的衣領,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她呢喃著,“遠,小姐走了,我幫小姐離開了聶府……”
“什麼!”陳寧遠不自覺地拔高了聲調。
“小姐走了,小姐再也不會回來了!”欣然加重了口氣,想讓陳寧遠相信,更想讓自己接受這個事實,“小姐說要離開,要我幫忙,我幫了這個忙。”
“然兒,你闖了大禍了!你怎麼可以幫小姐離開,你想過沒有,萬一被大少爺知道小姐不見了,會有什麼後果!?不行,我馬上派人去追!”陳寧遠迅速地起身,就要向外奔去。
“我們都不要騙自己了好不好!”欣然拽著他的袖子,大聲說道,“你的心裡,爹的心裡,難道沒有盼著她離開過嗎?!只有她離開,大少奶奶才有機會得到大少爺的愛,只有她離開,李家才能放心地輔佐大少爺成事,只有她離開……”
“好了,不要再說了……”陳寧遠擺了擺手,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道理他何嘗不知道,形勢他何嘗不懂,他甚至曾想過要把小姐偷偷地送出府去,因為大少爺太愛她,愛到牽腸掛肚,愛到放不開她,愛到能影響聶府和李家的關係,乃至,因為大少爺對她的過渡疼愛,可能會放棄整個西地的江山!
雖然前些年他經常在外面辦事,可是隻要他一回府就會毫不意外地看到大少爺跟小姐在一起,少爺幾乎是寸步不離地,陪著她,守著她,愛護她,甚至是寵溺她。每當想起少爺那能夠透到眼底的笑容,每當想起少爺跟小姐在一起時很真實的情緒,每當想起少爺幾乎天天問的那句“寧遠,你說蝴蝶谷花開還有多久?”,他就怎麼也下不了手。她是少爺的溫暖,是少爺的陽光,是少爺再也不用獨自仰望夜空的全部理由。他做不到,做不到把這些年少爺心中唯一的那點期盼剝奪掉。
沒了,可是現在都沒了。
“遠,你要盡力拖著少爺,讓他晚點發現,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