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算之下,也沒有必要因此開罪曹甲重,於是略略冷笑,並不出言譏諷抱怨。曹甲重則不住稱歉,說道他遇見了一個大貴人,東拉西扯,談笑甚歡,卻耽擱了剿妖除怪的正經事,心中大為愧疚,又從袖中摸出一小袋紅燦燦的寶石相賜,言道那位大貴人富甲一方,瞧在舊日交情上送給自己兩袋,自己卻哪裡用得了這許多,穆雙飛等人是要遊歷長久的,不妨留下一袋好做盤纏旅費。鍾月敏還俗不久,難通這些世俗禮贈之事,不知所措,見穆雙飛笑呵呵並不推辭,也就不言語。金算盤渾不客氣,換了笑嘻嘻一副笑臉先自稱謝接過,開啟了看,裡面果然是一顆顆的小紅寶石,心中立時喜不自勝。待聽得鍾月敏冷笑道:“你歡喜什麼,曹先生說的清楚,這些東西皆用作盤纏支付的,卻非給你一人得了去,行那以劣充好、坑蒙拐騙的買賣生意。”他心中一涼,甚有些無可奈何,捏撰著寶石袋子,左右訕訕尷尬。穆雙飛打圓場,力贊金老闆精打細算,袋中的紅寶石雖然不是其個人家資,然不如全權交給他看管支配。金算盤聞言又喜又愧,喜的是自己全權在握,誰說不能“貪汙”些許下來?愧的是眼前穆公子偌此信任自己,自己反存了一些不該有的晦暗心思,忒有些對不住人家,轉念一想:“我得一二顆寶石,從此愈發盡心盡力替他們打點,也算是勞有所酬。”忖及如是,心中稍安。
曹甲重又道他於來路撞見了古狐一行,此人得了龍涎花草,芊芊玉筍夾著,不知急急欲趕往何方,無雙美貌的嬌容之上,神情臉色倏忽難定,一會兒鐵青,一會兒緋紅,忽而凝如冰霜,忽而豔勝桃花,便似一個小姑娘要去相親似的,百般心思皆浮現於如畫柳眉、花貌月姿之上。他也無暇顧忌野郎中,領著白老虎,虎背上坐著一個叫做李念狐的小姑娘,順沿山道疾行。後面兩個鬼面童子一邊咒罵一邊擦拭汗水跌撞追趕,葷言喝怨之中,倒有隻言片語竟提到了太平郡主姚紋月,好象說道她是被擄掠去蘇州方向。曹甲重笑道:“那兩個鬼面童子還說道,‘可笑金毛小子的弟弟雖然很有些見聞學識,可畢竟不曉得第三城隘也在蘇州附近。他也不請教咱們這般大德聖賢,嘿嘿便教他和他老婆、黑炭頭、猥瑣商人撞天昏到處尋覓吧’。我尚有一些事情,就此和各位辭別。”哈哈大笑,踏野而行,不見蹤跡。穆雙飛和鍾月敏細細商議,在附近另尋了一處村莊,買了一套驢車,奔赴蘇州。
行程十餘日,路上並不甚太平,然各地風物人情,別有韻趣,譬如李二莊的女兒紅酒、槐樹村的腰花細鼓、板兒坡的拜神風祭,莫不各具特色。南方飲食風味其實大乎迥然,湖南湘地以辣味為主,往安徽漸漸雜味百陳,再朝東去,口味遙遙望見一座土山,山上有座寶塔,尋人一問,就是虎丘山和虎丘塔,方知終於到了和杭州並稱“人間天堂”之姑蘇美地。此刻前院大廳之中,富貴之氣逼人,描繪著輕羅仕女的錦繡畫屏左右分開而力,工藝精細。裙襯的屏面周圍皆圍裹雲錦,金碧輝煌,價格不菲。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子端坐於寬背闊扶的紅木大椅之上,呷了一口綠茶,放下青花玲瓏小杯,斜著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金算盤一番,道:“客人做些什麼生意?”金算盤訕訕而笑,道:“在下生意,多以裝潢修繕為主,其餘也經營些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