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謹通篇隻字不提姜闌,但陳其睿問:「在整個過程中,你向上級匯報並尋求過她的指導意見嗎?」
在施謹開口前,姜闌回答道:「每一步,vivian都和我保持了資訊同步。一年前對韋霖的處理和培養方式,是我和vivian的共同決定。」
施謹看向姜闌——雖然在視訊會議裡,姜闌並不能感受到施謹的目光指向她。
陳其睿說:「vivian和她的上級在每一步都保持了資訊同步。那麼你和你的上級在每一步都保持了資訊同步嗎?」
姜闌直言:「沒有。」
陳其睿說:「在員工的重大風險問題上隱瞞上級,你認為你的行為合理嗎?你認為你履行了你這個職位應該履行的職責嗎?」
「neal,」姜闌說,「在其它事情上,你對我的工作一直是acro-ana,你只看結果,也只要結果。考慮到你管理風格的一致性,我沒有理由假設你會獨獨在這件事情上icro-ana,因此我並非刻意隱瞞,我只是保持了我工作方式的一致性。而從結果來看,我不認為我的管理決定是錯誤的。」
這是施謹第一次聽到姜闌不叫陳其睿「老闆」。這也是施謹第一次聽到姜闌當著第三人的面反駁陳其睿。過去七年,在沒有旁人的場閤中,姜闌是否像這樣對待過陳其睿,施謹無從得知。
陳其睿說:「從結果來看,韋霖性騷擾事實確鑿,公司未能在第一時間查處該事件,對內的僱主形象和聲譽必定會受到負面影響。一年前缺乏直接證據,並不是你們決定繼續留存風險係數極高的員工的理由。」
姜闌說:「韋霖和所有員工一樣,她是人。人不是系統,人的風險係數無法用數字量化,也不存在客觀衡量標尺。多高的人事風險算高,這依賴people anar的主觀判斷。在一年前的時間節點,vivian和我做出了符合當時的管理經驗和常識的判斷和處理。」
陳其睿說:「你認為vivian最初的失察和失職也是合理的?」
姜闌說:「我並沒有這樣認為。但是我認為,如果當初eric xu的上級沒有因為他的失察和失職而受到任何內部批評或處分,那麼現在韋霖的上級也不應該因為她的失察和失職而受到任何內部批評或處分。neal,你一向是最fair的。」
施謹看向陳其睿——雖然在視訊會議裡,陳其睿並不能感受到施謹的目光指向他。
姜闌一路跟著陳其睿從前東家到零諾時尚,過去七年功勳卓著,她的確有和老闆叫板的有限資本,而與此對應的代價是不可回退、不可再生的信任額度。施謹沒想過,姜闌會把有限的資本和信任額度用在這件事上。
影片中,陳其睿沉默了幾秒鐘。
施謹不確定陳其睿短暫的無言是在給姜闌主動收回那番話的機會,還是因顧及到公司正處於全球組織架構調整中,陳其睿尚需姜闌等人部署實施他的最高決策和意志,為了確保三大前臺部門在被解散重組的過程中不節外生枝,他必須在一定程度上給予姜闌臉面,為了平衡大局而不去計較她今日的出格言論。
幾秒後,陳其睿開口:「你還有其它話要講嗎。」
姜闌最後說:「韋霖性騷擾同事事實確鑿,觸犯員工手冊條例,理應接受公司人事處分。要給予她什麼程度的處分,neal,我建議你迴避決策過程,由劉總代為做最終決定。」
陳其睿既然在二十個月前為了轉移風險、不被許宗元事件拖累他的管理權威而決定讓權給劉崢冉,那麼陳其睿現在就沒有理由和立場再伸手管女性員工權益的事情。
視訊會議結束。
施謹沒多想地打微信語音給姜闌。她對姜闌道謝,同時問:「你想過這麼做的後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