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了嗎?”她可不想永遠住在這寒酸的廂房裡,鎮日不能出了這太醫院。不過無人搭話,她也就是在自言自語罷了。
蘇長久才沒有想這麼多,她一向隨心所欲慣了,想要做什麼便做什麼,不喜歡了,甩手就走,從不考慮後果。但是這個世界畢竟不是伊樂園,充滿甜蜜和美好。身不由己的時候,她除了發發怒氣,確實也無可奈何了。
她帶了一塊比較大的白布,準備拿來裝藥圃裡的泥土。蘇長久到了藥圃,看了看四周,發現崔判官沒有在這裡才小心翼翼地沿著大柳樹往種著向日花葵的方向走去。那裡剛剛有一塊地剷除了枯萎的農作物,現在還沒有來得及種上新的藥材。
現在已是深秋,柳樹的枝條光禿禿的一片,蘇長久不知道自己一身藍裙走在這些枯枝敗葉間多麼顯眼。溪邊大樟樹倒是依舊鬱鬱蔥蔥,雖然也落了許多落葉。穿著白袍的男人就像幽靈一樣出現,越過溪水,朝柳樹方向走來。
他手裡還抱著一箱東西,冰冷的臉龐上隱隱有些期待的神情。
蘇長久看到他走過來的時候,下意識地環顧四周一下,這裡幾乎沒有多少人出現。他朝著她走過來的時候,蘇長久已經看到他手裡抱著的箱子了。“喂,你還真的來了……”他的固執讓蘇長久感到頭疼。
藤久走到她面前,然後將手裡的箱子擱在地上,開啟箱子,有些獻寶一樣,“你看。”
箱子裡是一件件五彩繽紛的衣裳。藤久的聲音四平八穩,低沉有力,說出來的話卻幼稚得令人無語,“你教我怎麼穿衣裳吧。”果真像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他的臉真的是太白了,不像是生病的蒼白,而是像長久不見陽光的白,透著陰陰的冷意,漢白玉般堅硬卻又易碎。蘇長久蹲下來,看著這些華麗的衣服,“你哪裡來的這些衣服?不會是偷來的吧……”
“才沒有,這些是母親給我的。”藤久也蹲在她旁邊,殷切地看著她,“你答應過我的。”
嘿嘿,蘇長久忽然想到什麼,她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下,然後指了指這些衣服,“你都試試,我幫你看看。”她靠著柳樹,對著他指手畫腳,像個逛花樓的大爺。
然後藤久就脫下了自己的白袍,露出裡面的白色內衫。他四肢修長,瘦腰窄肩,在薄薄的內衫下身材更是一目瞭然。蘇長久連忙捂住自己的鼻子,以防見色起心,流了鼻血。偏偏藤久還要轉過頭,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她,“我該先試哪件?”他的長髮依舊沒有束起,墨髮垂肩,襯得臉龐雪白如玉,一雙眼眸又墨黑幽深,這樣直勾勾地看著蘇長久。
蘇長久忍不住大嘆,這是哪裡來的活寶~竟然擺出無辜的模樣,任君採擷~粉紅色泡泡在她腦裡悠悠飄起,她胡亂一指,“你都試試吧……”暗搓搓地興奮~像個調戲小正太的怪阿姨~
藤久乖乖地換上一件淡紫色長袍,上面繡著蘇長久看不懂的圖騰。淡紫色更顯得他飄逸俊美。蘇長久左看右看,然後朝他勾勾手指,“你過來。”他走到她面前,“來,蹲下。轉過身去。”
藤久一一照辦。
蘇長久從袖子裡拿出一條紅頭繩,然後撩起他垂下的長髮,給他紮了個高高的馬尾。要是有個冠在這裡就好了。她記得在傾州城的時候,他頭上就戴著個玉冠。
“好了。”藤久摸摸自己頭髮,然後轉過頭來。頭髮被紮起來,他的眉眼更加清晰,卻又橫添了一道嫵媚。蘇長久很滿意地看著他,將來要是有人收了他,真是有福了。
“你真好。從來沒有人肯給我扎頭髮的。”藤久兩眼溼潤,像小動物一樣。這麼小的事情,他就感動成這樣……這孩子是有多麼缺愛啊……蘇長久拍拍他的肩頭,“其實你不束起頭髮,也很好看。”但是如果不束起來,走出來被人看到,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撲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