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九是最持重老成的一名元老,這也是鎮虜侯派他遠涉重洋鎮守朝鮮國的原因之一。
“臨行時,程軍門曾交代,姚大使心思機敏,遇事可多與之商議,不知大使可有良策教我?”
此人也是南京新軍的後起之秀,據說是有秀才功名的,但因為前幾年犯過事被追奪了所有出身,二十出頭便遭逢人生大難。若非三衛軍在南京招募新軍,只怕他終生都難再有出頭之日。
在不到二年的時間裡,此人從一個掌書躥升到新軍營官,現在有以副將之銜,統領鴨綠江東岸的數營上萬精兵,可見其能力頗得程銘九的重視和信任。
林亦之的言語中很是恭謹,但神態語氣中卻是傲氣十足。
若是一年前的姚啟聖定然會給林亦之來個下馬威,穿穿小鞋,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輔兵營中經歷使得他有了以往所不具備的閱歷,此刻才能摒棄雜念,只論公事。
“想來程軍門已經早有定計,姚某一切悉聽安排便是!”
這原本就是表態,但那林亦之仍是一本正經的道:“林某絕非客氣,眼下這一萬人只是個開始,鎮虜侯已經有意對滿清發起全面攻擊!”
林亦之的話讓姚啟聖心頭一震,原來這個看起來生冷傲慢的人並非是客氣作態,於是淡然一笑,便盡心謀劃起來。
……
大清國遼東新安知府範時傑最近很是得意,一場禍事化險為夷,不但沒丟官去職,反而又從哪些朝鮮國的逃亡富紳身上狠狠敲了一筆,賠償了死亡徵丁的賠償以後,甚至還賺了不少。
與此同時,攝政王的令旨也到了鴨綠江西岸的新安府。主旨也只有一個,先是對他大加褒獎,然後又諄諄叮囑,要嚴密監視鴨綠江東岸的動向,朝鮮國中政權更迭,不能影響了朝廷既定的戰略。
多爾袞的今秋戰略,範時傑從族兄那裡也曾隱約得知了一些細節,聽說明朝一直鎮守在山海關的重臣孫承宗死了,眼下大清國朝廷內部也漸趨穩定,因此南下伐明的呼聲在盛京中愈發高漲。
恰逢多爾袞晉皇叔父攝政王,急於穩固他在朝野的地位,因此太需要一場大勝了,那麼南下伐明無疑是最好的應對辦法。距離秋收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各府縣也接到了徵發徭役的政令,雖然沒有明言是為了南下伐明做準備,但各府縣的官員都心知肚明。
因禍得福的事從來只在書中見過,今日不想也在他的身上應驗,聽那位族兄的意思,等攝政王今秋伐明勝利凱旋,便會再進一步。
不過,範時傑很快又泛起愁來,因為他還有一個極重要的把柄落在鴨綠江對岸的姚啟聖手中。就是那份有著他親手簽字畫押的契約文書,這直等於賣身契一樣的東西,在最初幾日的確折磨的他寢食難安。
但除了遣返逃亡平安道富紳一事後,對方再沒有來騷擾他,隨著時日稍長,本來忐忑的心也漸漸淡了下來。
“老爺,有人求見!”
“不見,不見,不是已經交代過閉門謝客嗎?”自從平安道回新安府以後,姚啟聖行事一改往日的高調,甚少在眾人面前露面。
“老爺,對方說是從鴨綠江對岸過來的,說您知道以後一定會見!”
範時傑拿著筆的手頓時就是一哆嗦,好大的一片墨跡染落在宣紙上。
“快,快請進來!”
自家老爺的反應,讓家奴一陣咋舌,心道果然不假,他還從未見過自家老爺如此失態。
於朝鮮國中平安道經歷的驚魂恐怖一幕再次從記憶深處湧了出來,讓這位知府老爺頓時失色駭然。
時下近秋,過了午後,一支隊伍由鴨綠江的一處淺灘蹚水過河,為首的官員左顧右盼,此人正是新安府知府範時傑。
按照姚啟聖的要求,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