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柄心裡大罵史可法,這是什麼理由,驢唇不對馬嘴。自從跟隨了鎮虜侯辦差以後,他也漸漸的有了幾分血氣,一時怒火上湧質問道:“我乃朝廷命官,一縣父母,又身兼督造衙門督辦,以你區區都察院右儉都御史,只怕還沒有權利限制本官的人身吧?”
史可法哈哈大笑,隨即目光轉寒,正色斥道:“太祖立朝曾有明令,監察百官乃都察院分內事,有大事須上奏聖裁,小事則可臨機立斷!你一介區區縣令,坐下這等汙垢之事,以為有資格一汙聖聽嗎?”
與此同時,史可法的馬弁也衝入廂廳之中,虎視眈眈。陳文柄情知今日難以得脫,只好沮喪的承認了現實,嘴上雖做強辯,卻又如行屍走肉一般被史可法的馬弁強行“扶”到了都察院臨時騰出的一間空屋子裡住下,又被時刻監視了起來。
一時間,陳文柄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他只恨不該貿貿然來了都察院,可那時又怎能想到史可法並非善男信女,現在後悔又有什麼用呢?只負責看守的那兩個馬弁似乎油鹽不進,不論陳文柄如何搭訕對方都是一副待理不理的模樣,就算想買通他們代為送信也是全然沒有希望了。
無計可施之下,身陷囹圄的陳文柄只能唉聲嘆息,坐以待斃。
再說陳文柄帶來南京的書辦久等自家縣尊沒有音信,便有幾分安坐不住。因陳文柄走時曾交代去都察院辦些公事,便先去了都察院打探,只是卻被對方告知,陳縣令早在一個時辰之前就已經走了,此時並不在都察院。
書辦以為別是與縣尊走了兩岔,便又返回回臨時歇息的館驛,卻仍舊不見陳文柄的影子。他又以為也許自家縣尊又被巡撫傳了去,便耐心等候。誰知竟是苦等一夜沒有音信。書辦等天亮後便去孫鉁私邸打探,結果得到的訊息,讓他大失所望,陳文柄昨日午後離去便再沒回來。
此時此刻,書辦已經隱隱意識到事情不妙,就算自家縣尊有急事,也但不可能不派人知會自己一聲。心中存了不詳的念頭,便再也安坐不住,留下隨從在館驛守候,如果縣尊回來也好接應,他本人則騎快馬趕回龍潭。
只是陳文柄根本就不在龍潭,書辦撲了空終於意識到事情反常,已經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範疇,便連夜往龍潭軍營中求助於鎮虜侯。
“甚?陳縣尊失蹤了?怎麼可能?”
陸九覺得有幾分好笑,雖然時局日漸惡化,可南京畢竟留都,又有大軍駐紮,治安卻並不差。堂堂一縣之長吏竟然失蹤了,這事說來豈不匪夷所思。不過與陸九一道的米琰卻隱約有幾絲擔憂。
“此事不可小看,鎮虜侯眼下當尚未就寢,”說著他又衝那書辦說道:“你速隨我去面見鎮虜侯!”
經米琰提醒,陸九也覺得陳文柄失蹤一事可小,可大。何況此人還掌握著三衛軍的核心機密,若是有個萬一……想到此處陸九不禁冒出了滿額頭的冷汗。
李信剛剛躺下便又被叫了起來,聽了那書辦講訴自家縣尊如何不見蹤影,也是和陸九一樣覺得有幾分可笑,堂堂一縣的長吏竟能在光天化日下的留都失蹤不見。
但是可笑歸可笑,卻不能不認真對待,他仔細將書辦的話捋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陳縣令為你所知最後的行蹤,是去了都察院?”
面對鎮虜侯的親自問詢,書辦倍感振奮,又滿是羞愧,如實答道:“是!縣尊走時交代右儉都御史有事相見,後來小人曾親自去都察院打探,言及縣尊已經早就離開了!”
右儉都御史?李信忽覺有些異樣,便問道:“可是新近入京的史可法?”
“正是史部堂!”
直覺告訴李信,陳文柄的失蹤絕對與此人有關,但一時間卻摸不清頭緒。自己與史可法素未謀面,三衛軍又與其從無交涉,他也斷不該與自己為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