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昌府與兗州府。
張方嚴的舉薦皇帝悉數接納不說,令此人整理兩府兵備,正是再合適不過。如果皇帝一直能如眼下這般決斷,大明兵事又何以糜爛到這般地步。在李信看來,明朝官軍屢屢受挫,絕大多數時候並不是流賊有多強悍,而是朝廷上下推諉牽絆,才給了流賊屢屢反敗為勝,絕處逢生的機會。
於李信驚喜的還有一則,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三衛軍萬餘主力精銳竟也已經奉旨南下,聽從調遣。雖然旨意上做了諸多限制,但一眼便可知道,這是內閣與皇帝之間互相妥協的結果,實則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
內閣的範復粹果然並非一意針對自己,關鍵時刻為了國事,就連此前苦心孤詣奪了自己兵權的結果都可以付之一炬,也是讓人敬佩啊。李信如是想著,心下便有一股抑制不住的莫名激動,恨不得馬上就可以提兵將那些無惡不作的流賊打擊個灰飛煙滅。連日來的憋屈和隱忍,是打到了明朝以來前所未有過,就在一天前他還打算走會通河經由邳州與宿遷之間入黃淮的河道,避開流賊前往南京呢。
這又如何是他李信的性格?傳了出去,也得被人恥笑這徵虜副將軍的印信算是白掛了。一念及此後,李信迅速令濟寧知州呈送來,往南到徐州所經之處的所有地圖,他要仔細研究一番。
嚴丙烈得知後大喜過望,鎮虜侯索要地圖,不正是說明了準備征伐圍困徐州的流賊嗎?他趕忙命主簿翻遍了州府的所有文冊,將能找得到的地圖都尋了出來,一一呈上去,就怕李信有一丁點的不滿意。
此時的地圖僅僅在大致相當的位置標出了河流湖泊與重要城池的位置,至於地形山川的詳細情況則一概沒有,所以還需要一個本地人詳述細節。尋找這樣一個既通文墨,又熟知地形的人,並非易事,時人崇尚書讀萬卷書勝過行萬里路,所以找個讀書人默誦經史子集比比皆是,想要找個通曉地形的人卻是不易。
而最終解決這個問題的竟然是新任濟西兵備道何騰蛟,他指點起濟寧州到徐州的河流山川來竟頭頭是道,這讓李信大為驚喜。
“黃淮水道勾連錯結,又多山地,如這裡”何騰蛟指著地圖上徐州的位置侃侃而談著:“徐州以北除了有黃淮水道,還有濁河與秦溝錯結在一起,秦溝往北就是華山與戚山,以西則是境山,地勢高低起伏,尤其是近日多雨雪,道路泥濘不堪,實在不利於大軍列陣出戰……”
何騰蛟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大堆,最終總結起來,李信用八個字就可以代替。
“地勢複雜,不宜用兵!”
李信忽然心中一動,便開口問了一句。
“何兵憲若領兵,當如何攻取徐州?”
乍聞此言,何騰蛟先是一陣愣怔,然後又像早有腹稿一樣,當即答道:“若下官領兵,當堵勝於攻!”
李信沉吟不語,等著何騰蛟做詳細解答。
“首先,我軍有兩不利!奔襲南下師老兵疲,此其一。北人不習南方地形氣候,此其二。所以當揚長而避短,首先我軍乘船於秦溝入碭山縣,斷流賊後路,下官揣測,圍攻徐州的流賊十有**就是一直盤踞在英霍山一帶的革左五營,想來應該是自歸德府被李自成趕走後,不甘心一路又劫掠奔襲徐州。戰意、士氣肯定不高,由此可亂其軍心。然後請張閣老發令南京,調拱衛南畿駐軍陳兵鳳陽府,一來守禦祖陵,二可震懾流賊。”
李信突然問道:“如果調南京駐軍與我軍兩路夾擊豈不更好?”
何騰蛟聞言後,卻苦笑搖頭。
“鎮虜侯有所不知,若調兵令裡直言北上擊賊,只怕整軍出兵以後,一切都已經晚了。”
李信胸口陡然湧起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