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斷。
“總兵大人蒞臨,錢某這就出城相迎,只是何來請罪一說?”
聽城上有了迴音,史大陀喊的更來勁了,聲調也更高了。
“何來請罪?你私分官銀,聚眾挾奪衛城,哪一條不是罪?”
錢泰怒極,顧通與史大陀真無恥,竟然惡人先告狀,讓總兵大人先入為主,他心裡一陣焦慮,顯然這一輪交鋒自己落了下風。邊鎮衛城與關內府縣不同,指揮使司衙門軍民一體,不另設縣令等地方官,三衛總兵雖是總兵官,但卻能在某種程度上左右這三衛的軍政。
所以,他對這三衛總兵翹首以盼,等的便是李信能來為自己主持公道。錢泰雖有私心,但自問留守衛司衙門以來,兢兢業業,盡忠職守,任誰來了都不可能挑出毛病。只是萬沒想到,那顧通竟然捷足先登,搭上了三衛總兵,抹黑汙衊自己,當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急怒之下,錢泰竟忘了與李信先於城上見禮,而是惶急萬分,跌跌撞撞的下了城頭。知事大人這一番做派看在陳四等人眼裡,眾人心頭都湧起一抹不祥的陰雲。
“開城!”
錢泰令右千戶所的軍戶們開城。軍戶們猶豫著問:“大人可想好了?萬一……”
“開城!我就不信,朗朗乾坤,煌煌大明,能讓他一個顧通隻手遮天了?開城!”
軍戶們又牛頭去看總旗陳四,他們都聽這位陳四哥的,陳四哥的話就是他們的主心骨。陳四此刻也糾結萬分,一咬牙狠狠點頭。眾軍戶們這才將頂門的木杆子移走,搖起轆轤,鐵閘隨著陣陣金屬摩擦聲緩緩抬起。然後,軍戶們將門栓拿掉,破敗的城門呼啦一聲竟直直的向外倒下。
原來在猛烈的撞擊下,大門的摺頁不堪重負已經全部斷裂。
李信站在臨時充作衛司衙門的土院裡,心中感慨萬千,在京師時只聽聞西北邊鎮窮困,卻想不到窮困若斯。怪不得,朱由檢任命自己為大同三衛總兵的時候,那些一貫壓制自己的閣臣們都默不作聲呢。原來,他們早就知道鎮虜衛是個什麼情況,料定自己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折騰不出什麼動靜來。
而且,鎮虜衛又緊鄰邊牆,滿清和蒙古韃子又常常擾邊,沒準他們還打著借韃子之手除掉自己的主意呢!
李信進了所謂的衛司衙門正廳,屋裡空間不大,能容下十幾個人,正中是一張八仙桌,幾把凳子隨意散放著,連把椅子都沒有。錢泰趕緊上前,也顧不得官儀,用袖子將圓凳上的灰塵拂掉,恭敬的請總兵落座!李信也不客氣,一屁股便坐了下去。接著又將曾敢讓了座。
錢泰雖然不知道這曾敢的身份,但見他一身六品青袍官衣,鷺鷥的補子,與武官的彪圖補子大不相同,竟是位文官,更是不敢輕慢了。
一番見禮完畢,錢泰這才叫起冤枉來,又將自己的遭遇前前後後向李信敘述了一遍。將顧通是如何謀奪右千戶所軍戶土地的勾當一一揭發,同時又曝出他限令其交出一千零八十八兩庫銀最後通牒的手書。這還不算,又將總旗陳四等苦主一一喚了進來,陳述冤情。
顧通怒斥錢泰造謠,造假汙衊於他,史大陀在一旁為顧通搖旗吶喊助威!陳四等人也不甘示弱,紛紛上場參與罵陣,將史大陀罵了個狗血淋頭,甚至連他趴寡婦家窗戶這等腌臢事都抖了出來。史大陀寡不敵眾,被顧通一把揪了回去,低聲罵道:“還嫌丟人不夠嗎?”
一直沒說話冷眼旁觀的曾敢突然說話了。
“顧通,你巧取豪奪軍戶土地,又當作何解釋?”
“這……”
顧通的心思一直放在李信身上,並沒將這個沉默寡言的文官放在應付之列,誰知他不發言則已,一發言便直中要害。一時間竟然語塞,不知如何回答,在土地這件事上,不論他如何巧舌如簧,都掩蓋不了鐵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