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站起身道:“我也去……”
我們倆跟著校長,奔向醫院。
我進入父親的病房時候,已經不能認出床上這個是父親,除了那一對眼睛,看見我的時候,倏地出了光芒……
他的渾身被繃帶纏繞,整個人不過是被拼湊起來的公仔,他艱難的轉過頭,望著我,我從他的眼中看到了無奈,看到了悲憫,醫生已經了病危通知,他剩下的,只不過在等待死亡而已,可是,他望著我,那不放心的神色是那樣的明顯,我的母親,已經哭昏了好幾次。
我流著眼淚,握著他纏著繃帶的手,車禍,怎麼可以把他傷成這樣,彷彿被幾輛大貨車碾過,支離破碎?
他勉力的抓著我,我知道,他不放心我,我的眼淚一滴滴的滴到床單之上,道:“爸,你放心,我會照顧媽媽的!”
他還是抓著我,一個身軀殘破的病危病人,那一瞬間,居然把床搖得直響,我看懂了,他不放心的,並不是母親,而是我,而且,他有話要對我說。
我彎了腰,低了頭,他的喉嚨出嘶啞破碎的聲音:“不,不要……”
我問他:“不要什麼?”
他卻不出聲,忽然間,他瞪大了眼睛,望著門口,我回頭,孟宇站在門邊,向我們走來,少年緊皺著眉頭,擔心的望著我,滿臉憂鬱,我的父親,一向是喜歡孟宇的,經常在我面前稱讚他懂事,聰明,很遺憾自己的女兒沒有他的百分之一。
有的時候,我甚至懷疑,他對孟宇,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就彷彿,孟宇是他的子侄,與他有血緣關係。
孟宇見父親望著他,忙急走過來,對著父親保證:“伯父,你放心,我會照顧桑眉的……”
父親講不出話,抬起手,斜斜的指著,不知道指著他,還是指著門口,最終,他一聲嘆息,喉嚨之中出咕咕的聲音,終還是沒有說出什麼,留下滿心的遺憾,垂下了頭。
最後這一刻,也許,他聽到了孟宇的承諾,所以,放下心來?
他最顧念的女兒,有人照顧,所以,他放下了心?
可是,為什麼有很多次,我從在夢中,總夢見他斜指著的那隻手,懷著莫名的恨意,莫名的擔心?
可是,我卻終始沒有查出什麼。
父親,是在去教育局的路上,被一輛大卡車撞死的,司機不顧而逃,等送到醫院,已經什麼都不能挽回。
據蚊子徹夜到交警隊打聽到的訊息,這輛卡車平空而來,而又平空消失得無影無蹤,有交警不經意的閒聊,與其這是一場交通事故,還不如說這是一個極精心策劃的謀殺,可是,卻什麼證據都沒留下。
那些天蚊子很勞累,從警察局飛到交通局,又從交通局飛到警察局,可是,這些交警與警察卻什麼都查不出來,他們所說的,都是隻是沒有證據的猜測。
可猜測中,卻為什麼透露出如此多令人悚然的真相?難道這真只是無證據的猜測嗎?又或許,他們查到了什麼,卻因為某些阻力,不能再查下去。
可是,我的父親,只不過是一位與世無爭的高中教師,他有什麼,值得人家花這麼大的力氣來謀劃這一場車禍?
我不能把我的懷疑對母親說,因為,我的母親已經承擔不起真相。
那段時間,是我過得最昏暗的時間,幸好有孟宇陪著,他陪著我,陪著我們一家,渡過了那段艱苦的日子。
有的時候,我非常幸運,不是嗎?
可為什麼,那些暗無天日的時間之後,我卻隔一段時間做一次夢,總是夢見父親臨終前斜斜上指的手,夢見靈猴下凡之時跟我講的那句話:要特別小心對我特別好的人?
而孟宇,就夾雜在這些夢中,滿面笑容,親切和藹。
可為什麼,與白天不同,夢中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