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幾個軍中的醫者在日日商討,稟告道,“他們在大營的西北邊,圈了一處地方,臣前日才去看過,就聽他們還在細論斷了手腳的傷兵要如何處理,處置得當的話能活幾成,這個嘛,說得稍有些血淋淋的,若陛下不介意,臣這便帶陛下過去看看。”
劉徹不以為意,“他們說的這是正事,行軍打仗,死傷難免,那些傷兵都是為我大漢灑血疆場的,朕褒獎還來不及,如何能介意這個。”
身旁一直陪同的步兵校尉李息也道,“陛下所言極是,去病小小年紀就能在軍中用如此的心思,當真是家學淵源,難能可貴啊!”
李息曾在元朔元年匈奴侵犯遼西、漁陽時,同衛青一起出兵抗擊,衛青攻雁門,李息攻代郡,共同打敗了匈奴,,俘獲數千人。接著在元朔二年又配合著衛青率軍北上,突襲雲中、高闕的匈奴軍。因此和衛青很有些交情,此時就藉機幫著衛青的外甥說些好話,誇讚一下。
霍去病自幼就十分出色,在劉徹面前也一直是很得他的歡心,李息這也不算是空口白牙的亂誇,幾人陪著陛下笑笑,叫來一輛軍營裡的普通馬車,只帶三五個隨侍,不顯山不露水的就往霍去病臨時圍起來的那處營帳而去。
那一處說是營帳其實連頂都沒有,就是在大營的西北角較為偏僻的地方,被臨時圍起來的一塊空地,最近天氣不錯,大家都幕天席地,擺了幾張案几,就是一個臨時的會商所在。
陳嬌正挺胸抬頭的站在中間,侃侃而談,雙眼亮晶晶的,臉色微微泛著粉紅,嗓門拔得老高,狀態十分的亢奮,正在舌戰群儒,不對,是舌戰群醫。
此時還沒有十分正規的軍醫制度,每隊大軍只跟一兩個能看病的,主要職責也是照顧主帥和上級別的將官。
小兵們受了傷,輕的一般就是自己裹裹,重的就只有躺在沙場上等死的份兒,運氣好的能被抬回大營,如果戰事不緊也會有人照料,不過這照料就是給喂點湯水,別讓他餓死,至於能不能活下來那還是要看老天爺的意思。
所以戰場上的重傷兵能活下來的寥寥無幾,就算輕傷之人也會有因傷口潰爛不愈而致死的可能。
沒有趁手的藥物,想要大範圍的扭轉這種局勢是不可能的,但是一些行之有效的小措施,比如止血及時,一定要用乾淨的清水沖洗傷處,捆紮傷口的繃帶先煮一下消毒等,只要認真做到了,也能救回不少人。
陳嬌這兩日就在口乾舌燥的向這幾個衛青軍中的醫者灌輸這個思想。
她本來以為這些都是行醫之人,肯定比霍去病更能領會她的意思,悄悄來一趟軍營之中,解說上個把時辰,把自己的思路告訴他們,然後讓他們自己去慢慢總結一些行醫治傷的要點,再在軍中挑出專人來教授也就是了。
誰知這些人可比霍去病麻煩多了,他們前些日聽了霍去病的說法後,覺得大受啟發,都已經開始在商討一些細節。可是等霍去病把陳嬌帶去一見,竟是位形容嬌美的夫人,幾人頓時有上當的感覺,頗起了幾分輕蔑之意。
大家誰也不知道陳嬌的身份,只是暗道自己幾人在軍伍中混了這麼多年,現在竟被一個婦人來指手畫腳,告訴他們要怎麼做,那顏面要往哪裡放!
因此大家不約而同的一起質疑起來,陳嬌每提出一條意見他們就要想方設法的挑出些毛病,證明她實在有些想當然,你一個女人家,坐在家中的隨意想象,怎麼就能用到軍中,此舉在行軍中頗不實用,與實際情況不符。
陳嬌開始時還有些耐心,認真細緻的解釋,自己想得不周到的地方也會虛心承認,可是說到後來,聽那幾人左也不對,右也不肯,固步自封,不願做稍許變動不說,還都自視甚高,一來自認為都是隨軍給主帥療傷的,對小兵們的傷病不太放在心上;二來認為陳嬌來路不明,也不是行醫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