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情緒,抬眼看父親,說道:“阿父,太子信中只是說私誼,沒有道公事。”
蕭昡看著她,皺眉,“說什麼私誼,讓你這般難過?”頓了一頓,語氣鄭重的問道,“太子對你……可是有了心思?”
蕭琰精緻的眉目垂斂著,沉默了一會,說道:“是,她對我有意。”
蕭昡濃眉下眼神陡然鋒銳,語聲簡潔冷峻,“何時?”
蕭琰略去長樂宮之事,說道:“我去長安之後。”
蕭昡心裡回想著李毓禎與自家女兒的種種交集,眉間漸漸湧出怒色,一掌擊在小几上,“啪”的一聲,“去年京中流言沸騰,傳得世族皆知,除了那一幫人的攪動,嚯,沒準還有這位太子的手筆!真個是……”他橫眉冷笑,又一個處心積慮的!
蕭琰默默斂著眉,京中的流言有沒有李毓禎的手筆她不確定,但有又如何?她心裡嘆氣,這些心計手段她並不惱恨,只是為她覺得累,情,不是兩廂情願,是一樁痛苦的事……那些算計,沒有真個傷了她,沒有傷了她的家人,她很難去計較。
“阿父,”她心裡沉沉嘆息著,聲音卻極清晰的道,“您放心,我不會對她動情。我和她之間,算沒有清猗,也不會有結果。”她聲音緩慢,又清晰堅定的道,“我視她為友,不會變。”
梁國公鬆一口氣的同時,又沉沉嘆息了。
蕭氏與皇室的未來,誰會知道呢?
你視她為友,焉知未來如何?
“你這孩子啊。”梁國公嘆息一聲,聲音裡有對女兒的信任,也有對年輕人青春熱血的瞭解,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好好休息。專注做自己的事。”其他的別多想。
“是,父親。”
蕭琰起身送父親到營帳外。
蕭昡在她肩上拍了拍,負手大步而去,也將橫膈在胸中的嘆息吐出去。
孩子太重情了,也不是好事啊。
忽然間,他對蕭琰喜歡沈清猗又有些慶幸了。
至少,不是李毓禎。
……
蕭琰目送父親背影離去,才回到帳篷。
她取出墨條磨墨,給李毓禎回信。
這是她第一次對李毓禎的情書回信,也必定是最後一次。
“和你絕交七十八日,是我的錯。”她提筆寫道。
李毓禎猜度沈清猗對她有情思,她說李毓禎“胡思亂量”,為此和她絕交七十八日,蕭琰承認是自己的錯。
李毓禎當日的猜疑,不管是出自她的直覺,還是遷怒……但都是說中了。
“他日相見,當面致歉。”
蕭琰提筆又落下,“我去了道門……”
……
***
嘩嘩!
大雨直瀉而下,打在大殿金色的琉璃瓦上噼叭有聲,雷聲一陣一陣的轟鳴,烏雲中珊瑚枝一般的閃電倏地一閃,將大殿耀得通明雪亮。
李毓禎的臉色在閃電下耀得雪白。
她立在敞開的窗戶下,聽著那風聲雷聲雨聲,看著天地間被雨幕,雪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甚至沒有一絲血色,彷彿被那轟隆的雷聲和咵喇的閃電給劈去。
宮女們都退了出去,在一片風雨雷電聲中,光天殿的書閣變得更加空曠寂靜。她的身影孤獨的立在窗邊,彷彿天地間孤伶伶的一柄劍。偌大的白玉書案上,一疊信紙被玉鎮壓著,信紙上的字跡勁拔,氣勢磅礴,又有一種飛揚不羈的風流——那是李毓禎的信,寫給蕭琰的信,被她封在回信中,退了回來。
——連同她的情。
李毓禎的手握成拳垂落在窗下,掌心中攥著皺成一團的兩頁信紙。
那是蕭琰給她的回信。
如同最鋒利的劍,刺入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