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剛進院子便見林如海房中的大丫鬟斂秋站在房門口,訓誡那幾個不懂規矩亂議論的小丫頭,與此同時念夏端著水盆出來,映著通明的燭火,盆中的清水已變做血水,帶著一股子血腥氣,格外嚇人。
“爹爹!”黛玉到底年小,兼之擔憂過甚,一見這情景就嚇得臉色慘白身體搖晃,幾欲昏倒。
林青筠眼疾手快的一把托住她,同時口中安慰:“妹妹別慌!義父許是受了傷,清洗傷口哪能沒血呢?未必就嚴重。這會兒義父正要靜靜的等大夫診脈,妹妹萬不可亂了陣腳,反教義父擔憂。”
“是,姐姐說的是。”黛玉緩了緩,力作鎮定,腳步極快的行至房門前,隔著門並未見任何聲響,又是擔心又不敢亂闖,只問斂秋:“爹爹傷得怎麼樣?要不要緊?大夫怎麼還不來?裡頭收拾好了沒有?我得進去見見爹爹。”
“姑娘別慌,大夫就來了。”斂秋一開腔就漏了餡兒,聲音明顯異常,倒像是帶著哭聲兒。
黛玉聽出來了,一怔,眼淚止不住滾落下來:“爹爹,爹爹可是……”
林青筠也嚇了一跳,一面安撫黛玉一面細問斂秋:“老爺到底傷到哪裡?這會兒怎麼樣了?你仔細說。”
正在這時院門口一陣雜亂,卻是聽聞訊息趕來的三位姨娘,每人都是丫頭婆子跟著,呼啦啦一片。這三人在林家十分低調,心知林如海納她們只為子嗣,雖說應有份例從未短過,可若要出格兒爭些別的,旁人不說,林如海第一個容不下她們,因此都謹守本分。
這會兒見兩位姑娘立在房門前,三人見了禮,便離著幾步站在臺階之下,一聲兒不敢出。她們個個在心內唸佛,希望林如海逢凶化吉平平安安,乃因她們終生依靠都在林如海,若林如海有個萬一,她們想求個衣食安穩都不能了。
“大夫來了!”院門外有人喊了一聲,眾人忙分開路徑,但見許大娘攙著個五十來歲的老大夫急步趕來,如此寒冷的天,已是滿頭大汗。
林青筠與黛玉隨著大夫身後進去,怕擾著大夫,隻立在外間兒等候。黛玉過於緊張,唇抿的泛白,攥著青筠的手無意識的十分用力,青筠雖疼,但見她如此神態只好默默忍了。
隱約的聽見裡間有說話聲,聲音太小,青筠並未聽清,過了一會兒才見大夫出來。
黛玉先上一步迎上去追問:“敢問趙大夫,我父親如何了?可要緊?”
趙大夫略一頓:“姑娘不必過於擔憂,不妨事,不妨事。”
“阿彌陀佛。”黛玉大鬆一口氣,連忙進去探望。
青筠落後一步,目送許大娘將大夫送出去,回思方才大夫言語神色頗為古怪。這趙大夫乃是林家常用,且在揚州本地很有名聲,醫術亦佳,想來不會有差錯才對。
入得內室,只見黛玉趴在床邊低聲抽泣,林如海輕撫其頭,倚靠在床上面色發白,頭上纏著一圈兒紗布,顯見得是撞上了頭。雖說面色不好,應該是失血過多的緣故,旁的看上去倒沒什麼大礙。
“妹妹快別哭了,義父受了傷怕是也累了,有什麼話盡著說完,也好讓義父早些歇息。”
黛玉擦拭了眼淚,仍是哽咽難停:“我只是心疼爹爹,好容易身體養好了些,偏生又遇到這種事。我就說那方知府不安好心,這麼冷的天請什麼客,偏生早先兩家已生了嫌隙反倒不好推辭,平白讓爹爹受這番苦。”
黛玉是心疼而至遷怒,青筠在旁聽著卻覺出事出的蹊蹺。
林如海將兩人神色收入眼底,嘆笑道:“大夫都說了並無大礙,我這般只是做給外人瞧的,快別哭了。”
黛玉微微一愣,細品下來察覺其意,不覺更是傷心。
“爹爹這官做的太苦,何時是個頭?若能不做官,一家子平平安安,哪怕粗衣淡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