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拖延時日而已,只是既然要裝,自然要裝象些,燕王一直好好的,也未曾有什麼病症或事端,突然瘋了,其緣由又如何解釋?”
道衍一擊掌,嘆道:“沐公子思慮縝密,”沉吟一刻,他道:“先些時候,王爺一直告病來著,如今便叫王府醫官放出風去,就說久病纏綿,誤用虎狼之藥,逆痰上湧迷了心神,如此如此。”
我微笑頷首:“這得王妃出面了,這般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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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一個清晨。
一線熹光初初照亮燕王府門前雄威的石獅,吱呀一聲,大門突然閃開一條縫,伴隨著幾聲喝斥,一個男子被人惡狠狠推出,踉蹌著跌倒在王府臺階下。
接著,一箇舊包袱被人從門縫裡扔出,狠狠砸在那男子身上。
路過的人漸漸圍了上來,有人去攙扶那在地上呻吟的男子,看清了中年人的臉,不由大驚:“這不是王府醫官高先生嘛,這這……這是怎麼了?”
那人滿面羞愧,艱難的爬起身,不住的嘆氣搖頭不語。
門裡的喝罵聲依舊不斷:“兀你奶奶的,哪來的蒙古大夫,用那些什麼破藥,生生治瘋了我們王爺,虧得王妃性善,只叫打出你去,依得我,捻死你這個禍害就當捻死個螞蟻。。。。”
眾人聽了,俱都恍然大悟狀,看向這男子的神色多了幾分鄙夷。
醫家治病救人,哪有病沒治好把人治瘋了的?
先前扶著那高醫官的人也立即撒開了手,訕訕笑道:“這個這個……高先生,”他小心翼翼的瞅著那男子臉色,放低了聲音:“你當真把王爺給治瘋了?”
圍觀眾人立時豎起了耳朵。
那高先生滿面沉重的搖搖頭,一言不發的收拾了自己的小包袱,也不去拍打身上的泥土灰塵,垂頭蹣跚的穿過人群,躅躅獨行的去了。
他越是一語也無,眾人越發信了先前那話,看向他的背影,便多了幾分唏噓,便有人道:“時運不濟啊這人,想當初這位高先生,行醫北地,頗有才能,才被王府請了去,當時請他的時候,我就在街邊遇著,好氣派的轎子,八人抬著進了王府,可如今,嘖嘖,世事難料啊。。。”
“你替他感嘆什麼,王府算是寬宏大量了,治瘋了王爺,也不過是打了出去……”
“那是王妃慈善,王妃好善積德是出了名的……”
“那是,說起王妃啊……”
人群裡,一直擠在裡面的幾個普通打扮的人,默默擠出,向城外走去。
我和沐昕,一直遠遠站在王府對面酒樓樓上看著府門前這一幕,看到那幾個不甚引人注意的人影,交換了一個目光。
沐昕一擺手:“跟上去。”
立時有侍衛領命下樓追蹤。
我凝神看著那高先生的淒涼背影漸漸消失於遠處微起的晨光裡,想起昨夜的密談。
燕王府書房內間,燭火飄搖裡黑影重重,映著兩張或淡然或茫然的臉,我負手而立,以背相對,微笑問著那面容平凡然而目光深遠的男子:“先生,我父王今有一事相托,須你以聲名身家相送,你可願意。”
頓了頓,我又道:“當然,我知道,對你這樣名滿杏林的大夫,聲名有損是不啻於死的慘重損失,所以,父王也不會令你白白犧牲,我可以代父王許諾於你,事若有成,你所失去的聲名,身家,前景,必以十倍返贈。”
那男子沉吟片刻,答得極為爽快:“諾。”
我聽得他的乾脆,不由詫然回身,卻聽他淡淡道:“丈夫行走濁世,行己所應為,生死虛名何足道哉。”
我沉默,話至此,自無須再說。
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