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成收斂了方一敬的骨灰,背在背後,我聽沐昕說,他和方一敬都是孤兒,很早就跟隨舅舅,兩人雖然性格迥異,卻是割頭換命的交情,我因此越發歉疚,幾乎不敢和沉靜的劉成多說話。
沐昕在劉成背起方一敬骨灰後只淡淡說了一句:“劉叔,你放心,這公道,我一定會替方叔討回來。”
我沉默聽著,抱膝看著遙遙的西方,一輪落日,迅速的降下去。
其時已是仲春,不知不覺間年節早已過去,走了一路,遠處的群山依然積雪茫茫,近處草甸卻已生髮,漸漸有嫩綠草芽探出灰黃土地,間或開著紅黃小花,不豔麗卻清新,讓看久了白雪和枯枝的蕭瑟大漠景色的人們,都忍不住精神一振。
騎在馬上,遙遙望著前方氈房木屋,我皺起眉,好像,已經快要進入乞爾吉斯的領地了。
遠遠的,已經可以看見乞爾吉斯部的遊騎,貴力赤在這附近一定布了重兵。
我思索著,漠北廣袤之地,再強盛的軍力,也布不了天羅地網,更無法合圍堵截,兵勇們騎馬往大漠草原裡一撒,任誰也無法兜底追上,這也是大明對付北元最為頭疼的原因之一,我們這幾百人也是同理,真要想避開貴力赤倒也不難,只是我們對這大漠太不熟悉,所剩的乾糧也不多,萬一亂走亂轉迷了路昏了頭,只怕比被貴力赤剿殺下場還慘。
要不要尋個嚮導來?可萬一驚動了貴力赤。。。。。。
正思量著,忽聽有人叱喝道:“什麼人!”
霍然抬頭,我們這一處隱蔽的營地外,一座土丘後,冒出張小小的臉蛋,飛揚細眉,淡蜜肌膚,轉目間黑嗔嗔的眼珠寶光流動,穿一身簡樸的蒙古袍子,甚是敝舊,卻絲毫不掩瀟灑脫略氣質,而瀟灑裡,偏偏奇異的還蘊有教養極佳的閨秀之風。
我喜得大叫一聲:“方崎!”
………
方崎的到來,實在是個令人驚喜的意外,更驚喜的是,她是來為我們引路的。
方崎說貴力赤最近一直在調動軍隊,在領地周邊佈防,她有辦法帶我們繞過貴力赤的偵騎,我好奇的盯著她,問:“你如何會在這裡?還有,你又怎麼能知道這漠北地形?”
方崎抿嘴一笑:“我早就在這裡了,當初和你們分手去天山,從天山下來,我一時興致來了,就去了漠北,原本在草原各部落閒逛,後來貴力赤吞併小部落時,順手將喬裝的我也擄了去,在他部落裡做了女奴,直到前兩天,我遇見了塔娜。。。。。”
我驚道:“塔娜?”
方崎好一番解釋,我才明白,塔娜隨索恩到了貴力赤部,機緣巧合下結識了方崎,她無意中聽得貴力赤父子發誓要擒下我,咬牙切齒的說要把我作為禁臠玩夠了再扔給全族男子玩弄,塔娜大為憂慮,便和方崎說了,方崎大吃一驚,塔娜才知道她識得我,塔娜不願背叛少主,便拜託方崎前來尋找我,又將索恩告訴她的貴力赤的佈置透露給了方崎,而在今天遇上我之前,方崎在這周圍已經轉悠了很多天。
我聽了心裡感激,想起當初對塔娜那一番用心,終究沒有白費,她果然是個善良的姑娘,只可惜,索恩利慾薰心,哪裡看得見身側少女,如水明澈的眼睛。。。。。
聽方崎說了來龍去脈,我立在土丘之上,遠遠看著貴力赤人影閃動的聚居之地,淡淡道:“依著你帶來的訊息,咱們就憑這三百人,也可讓貴力赤偷雞不著蝕把米,給他個教訓,可惜,時不我待,我竟沒有機會報上次沐昕那一箭穿掌之仇,也罷,讓他多逍遙幾天吧。”
“是,懷素,我們得儘快趕回去了。”調息完畢的沐昕掀簾而出,對方崎點了點頭,“剛得到的訊息,李景隆已在朝廷催促下,誓師於德州,稱要二次北進雪恥,與武定侯郭英、安陸侯吳傑及能征善戰的平安將軍合兵,共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