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氣,倒不是很慌。
滿朝文武、封疆大吏,連徐階在內,有幾個人沒孝敬過嚴家?
所有人都是嚴黨!
徐階拿著那些信能威脅誰?
介橋村有一片古樟樹,每一棵都枝丫參天,灰褐色的樹皮上一道道裂紋,猶如老人滄桑的臉。
嚴嵩站在樹林中,撫摸著樟樹滄桑的樹皮,思緒彷彿回到很多年前。
少年時,他和兄弟們在此林中讀書,躊躇滿志、心懷天下。
“平生報國惟忠赤……難道陛下真的要趕盡殺絕嗎?”他喃喃自語。
嚴世蕃猜測這一次的事是徐階乾的,嚴嵩卻覺得還有一個人嫌疑也很大——皇帝。
知道臣子私底下怎麼說怎麼想,皇帝很有動機!
比如,其中一封胡宗憲寫給羅文龍的信,附帶著一道自擬聖旨……
咦?
嚴嵩混濁的雙目猛地睜大,連忙說:“喊東樓來!羅文龍呢?把他也找過來!”
嚴世蕃和親信羅文龍趕過來,聽完嚴嵩的話,皺眉道:“爹的意思,綁匪可能是胡宗憲的人?目標是那封信?”
靜謐的樹林裡,伺候的人都不遠不近地站著。
嚴嵩慢慢地說:“其他人不清楚那封信寫了什麼,胡宗憲最清楚……那封信能要他的命。”
其他的事皇帝都可以忍,唯有皇權是底線。
羅文龍和嚴世蕃互視一眼。
這是胡宗憲的把柄,所以他們一直收著。
可一旦信被政敵拿到,收信人同樣有罪……所以之前被髮配雷州,他們都沒有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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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我們回分宜途中遇襲,莫非也是胡宗憲乾的?”
嚴世蕃目光冷厲,“這次綁架我的匪徒可能跟徽州汪家有關,胡宗憲也是徽州人。”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看胡宗憲就處處可疑。
嚴嵩閉目養神,半晌道:“你們暗中留著信,本來也不是君子所為。既然他把信取走,就不要再提。我還希望是他呢!”
“可是……”嚴世蕃甩著袖子,“可萬一不是呢?信落在徐階手裡怎麼辦?”
嚴嵩皺眉:“我提醒一下胡宗憲。”
以他對徐階的瞭解,這種勾結匪徒、放火綁票、勒索贖金……路子這麼野,徐華亭幹不來。
徐階隱忍謹慎,是標準計程車大夫。
但,人心難測,也許他從未了解過徐階!
就算胡宗憲可疑,到底還是嚴黨。
這封信很長,表面又是問候,又是自愧,漫長的鋪墊後面,提醒胡宗憲倭寇不能不剿,不能全剿。
東樓被綁一事,我相信與你無關。對不對?
再暗戳戳地說,你寫給羅文龍的信被搶。以後有什麼別怪我。
胡宗憲:……信?什麼信?
好啊!你一直留著那封信?說好的閱後即焚呢?
再一想,被搶是幾個意思?
徐階?
綁架嚴世蕃、黑吃黑一大筆金銀,搶走信件的人是徐階?
不是他乾的,只能是徐階。
事情對誰有利,誰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胡宗憲苦笑,信如果落在徐階手中,他真的要完。
他在前方打仗,一群人在後方等著打他。
何等滑稽!
做出最壞的心理準備,他開始想應付之策。
威震東南的胡總督,豈會坐以待斃!
遠方的晏鶴年一如既往給皇帝解夢,做知心小仙鶴。
他這種仙風道骨的活神仙,能幹什麼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