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泉讓他取走窗臺上的花盆以及火盆裡的灰渣。
乾清拿了東西,傻乎乎的抱在懷裡。臨出門和方千打了招呼——方千臉色仍然難看。
“方千你到底怎麼了?昨日上星先生沒給你醫好?”
方千點點頭,又搖搖頭,一聲不吭。乾清嘆氣,這幫人一個個的都跟見了鬼似的,庸城不過來個賊、丟個女人,怎麼都這副失魂落魄樣子!
乾清問道:“事情過後是否還在庸城呆上一陣?”
方千點頭,乾清笑道:“正好,許久未玩蹴鞠,待到重陽也可以玩上一玩。”
方千苦笑道:“我快年近三十,你也二十了,何必再玩這些東西。”
乾清不屑:“這有何妨,待到年老的時候捧著它看出個花來,豈不後悔?怕我贏過你不成?”
乾清繼續開著玩笑,方千卻愁眉苦臉無玩笑意味。方千告知,趙大人身體抱恙不便見客,乾清也是無趣,便告辭他轉身離開。
乾清也真的不知道他來這趟的用處,按理說,他可以回去了。正欲出街卻被一名小丫鬟攔下了。
那丫鬟的意思,請乾清去一趟,一位名為鵝黃的女子要見他。
鵝黃就是當日身穿鵝黃衣服的女子,乾清雖不認識,倒也跟去了。
乾清被領進了小廳堂,清淨的很,像是不常住的樣子,卻沒有絲毫的灰塵。乾清打聽才知道,這名叫鵝黃的女子是水孃的舊識,常住京城。
汴京自然比庸城繁華,縱使是青|樓女子也見多識廣的。鵝黃早也著裝等待,穿著素雅略施淡妝,想乾清微微行禮,盈盈一笑:“自然知道公子為何而來,鵝黃定然據實相告。”
鵝黃畢竟是與普通的青樓女子不同。如今的青樓女子,有濃妝豔抹百般嬌媚的,也有清麗脫俗令人眼前一亮的,還有俏皮可愛的,但是鵝黃不屬於任何一種。她屬於那種淡然而把一切置身事外的人,但又不是孤高的。相反,有一種大氣和從容。如春柳新芽,見其便覺如沐春風。這種女子在眾多青樓女子中雖不突出,但是異常罕見。
她穿著杏黃色的大袖上衣和顏色略深的長裙,皇室一般使用黃色,故而黃色向來為人所忌諱,但杏色也是許可的。低賤女子少有著大袖的,而鵝黃卻例外。
這種好教養真的不多見的。人可以有學問,可以有道德,但是教養卻與二者都不同。乾清見眼前這女子,教養出奇的好。若她是良家婦女,定然是千金閨秀,或是一名持家有道的好妻子。
乾清見此,對她格外客氣了。桌子上擺了精緻的景瓷花鳥茶杯,飄著茉莉花的香氣。這種茶漢代入國,平江府一帶也產茉莉,作茶飲卻不普遍,但乾清也是知道的。
他偏偏最不喜歡這茉莉花茶,覺得花氣過濃,掩蓋草木清香,喝下去反而沒了好味,遂略皺眉沒作聲。鵝黃見了乾清的神情,立即知道他不喜歡,便更換一壺龍井,歉笑道:“茉莉兼有梅花清芬、蘭花優雅,我喜歡此茶卻欠考慮夏公子的喜好,著實抱歉了。好在茶胚是龍井,不加茉莉就沒事了,讓公子見笑。”
乾清心情大好,這鵝黃真是機靈懂事,動作麻利不說,察言觀色的本事也不小。
越聰明的女人越難對付。
乾清心裡這麼想著,臉上又掛著老實模樣,知道女子自然都喜歡嘴甜的,便有心誇讚道:“鵝黃初吐,無數蜂兒飛不去。別有香風,不與南枝條鬥淺紅。”
這減字木蘭花是自己在一次宴會聽得無名人士所作,並無作者,只在庸城內部流傳一些時日罷了,若是叫人聽得定然以為是乾清自己所作,大有借花獻佛賣弄之意。
然而鵝黃卻呵呵一笑:“憑誰折取,擬把玉人分付與。碧玉搔頭,淡淡霓裳人倚樓。”
乾清大驚窘迫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