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二的身影消失,乾清又嘆口氣。一個普通店小二而已,不過是長相醜陋,聲音奇特,自己又瞎擔心什麼?
他不作理會,幾乎是摸黑上了樓,推開門,一腳踢開門口的竹竿,挑起地上的燈籠,開啟輕嗅。
燈中是無味的普通燈油。乾清頓時驚奇,他本以為,這裡的燈油也有問題。
乾清心中有了一些想法。
目所能及的街燈中的燈油應該全被換過。燈油裡攙的莫名其妙的藥物,單單聞起來都會感到眩暈,點燃更甚。
乾清沉思一下,他記得昨日在棚頂的青衣奇盜,似乎就要碰那盞燈。
那麼一切就可以如此解釋。青衣奇盜在昨日下午就仿造了廂泉的書信,讓方千把守衛進行調整,隨後在當夜儘可能的將街道上的燈油調換。白天人多,只有在夜間行動。青衣奇盜本極度擅長夜行,人在商鋪的棚子頂端,縱使守衛在眼皮底下,也難以發現。
但他還是被乾清和廂泉發現了。
青衣奇盜為了偷竊,用什麼辦法阻止守衛?用街燈。
街燈是覆蓋全城的,燈油燃燒氣味濃烈,所聞的人必然暈眩,那麼守衛必然倒地不起。
乾清暗暗覺得有道理。但一細想卻又感覺不對。
青衣奇盜擅長用藥,故而守衛選在露天。倘若街燈真的裡攙了什麼迷藥,街道也並非封閉空間,縱使藥性極強,怕也無法使人昏迷。如果他的意圖是迷倒城中所有侍衛,那也太愚蠢了,行不通。
換言之,他冒著危險,入夜偷換全城燈油,而此舉毫無意義。反而被自己和廂泉逮個正著。
再一想,更不對。
燈要點著的,難道要吹熄燈火,倒掉燈油,注入新油,再度點燃?根本不可能。縱使昨夜風大,燈火忽明忽暗,縱使全城守衛被打亂,青衣奇盜熄了燈再點,守衛也在不遠處。而且這麼多街道就沒人覺得可疑,就沒人發現?而最終發現的青衣奇盜的,偏偏是自己和廂泉?
不合理,不合理。
這賊到底要幹什麼?
乾清揉著腦袋,覺得很多事超出了自己的考慮範圍。他冷哼一聲便不再多思,站起要走。
剛剛走到門口,他無意之中瞥了一眼房門。燈影搖晃,紫漆木板門並不奢華,頗有儒雅樸素之風。整個門普通之極,而乾清卻見糊門紙的一角,似乎隱隱發黑。
那是一個小洞,似是燒焦了留下來的。乾清繼續提起燈照著,他視力很好,很快距離發現不遠處的小角,又一個小洞。
再一數,一共二十來個洞。
乾清驚出一身冷汗。
他爹是生意人,家裡有錢,家中自然什麼珍奇都有。記得小時候乾清聽戲文,在各種段子裡頻繁的出現同一樣東西。兒時乾清吵著要,爹卻說那東西根本弄不來。甚至連是否存在都未嘗可知。
那東西,就是迷香。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六章 戌時
迷香這東西是否真正的存在於世上?
香道同茶道一般,文人雅士喜歡侍弄,但是此外,也有醫藥功效。香料能提神醒腦,而有些香料卻能幫人放鬆,煙霧繚繞時渾身順暢,有極大的助眠功效。
如果分量控制好,在封閉空間裡吸入過量香氣,可能會變得嗜睡。
乾清看著門上的小洞,想起廂泉昨日說過的話——吹雪夜半抓傷了廂泉手。
這不是吹雪胡鬧害了主人,而是提醒。
貓比人的嗅覺靈敏,吹雪半夜守著廂泉,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故而抓傷了他。乾清轉而想起,廂泉前幾日的臉色就很難看,疲憊、嗜睡,怕是多多少少吸入了香氣的緣故。
青衣奇盜在幾天前就對廂泉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