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退了冬桃與秋桃,獨自一人過去。
我活了這麼久,還真沒醉過。昨天夜裡也不知怎麼的,與君青琰說了幾句話,竟然就醉了。
明竹園外有兩個小廝守著。
他們見到我,連忙行禮。我擺擺手,道:“本宮的師父可有醒來?”
小廝說道:“君公子昨天夜裡回來後就吩咐小人沒有他的吩咐不得打擾。”我瞅了眼日頭,已經快日上三竿了,莫非真的還沒起來?
另外一個小廝張張嘴,說道:“公主,小人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說。”
“說吧。”
他道:“昨天夜裡君公子回來時,神情似乎有些不對勁。小人問君公子要不要熱水時,君公子也說不要,說話的語氣聽起來似乎有幾分虛弱。”
我看了小廝一眼,道:“本宮明白了,你們都退下吧。”
我推開君青琰的房門。
繞過屏風後,我見到君青琰躺在了榻上,明明剛過立秋,可他卻足足蓋了好幾層的棉被。我怔了下,喊了一聲:“師父?”
君青琰沒有應我。
我走上前,低頭一看,君青琰面色緋紅,呼吸粗重。我伸手一探他的額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好燙!我又喊了聲:“師父。”
君青琰還是沒有應我,估摸著是燒得神志不清了。
“師父,你發熱了,我去讓人給你尋個大夫。”我剛要轉身,君青琰卻一把扣住我的手腕,明明燒得迷迷糊糊了,竟還有這麼大的力氣。
“師父?”
“別走。”
我一怔,他加重力氣,死死地扣住我的手腕,又道:“菀兒別走。”
我明白了。
君青琰燒糊塗了,把我當成另外一個人了。我道:“師父,你認錯人了,我不是菀兒,是阿嫵,是明玉。”
君青琰仿若未聞,不過他也不說話了,但是仍然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腕。
我掙脫不開,只好任由他抓著。
自從和君青琰學藝後,我便多了個習慣,就是隨身攜帶蠱蟲。我摸出青蟲蠱,正想借此脫離君青琰的魔爪,君青琰竟倏地睜開了眼,與我手中的青蟲蠱撞了個正著。
我乾巴巴地笑了聲,重重一咳,說道:“我怕青蟲無聊,特地帶它出來遛一遛……”
我面不改色地收回青蟲蠱。
我這臉面委實丟不起了,昨夜對師父用了一回,今天又當著他的面被抓個正著,我昨夜醉酒說了什麼來著,拍死師父?
君青琰此時也放開了我的手。
我又幹巴巴地笑了聲,說道:“師父,你發熱了,我去給你找個大夫過來。”
我剛要轉身,他忽然道:“可懂音律?”
我一怔,他又聲音沙啞地道:“會吹笛嗎?”
“……會。”
他說:“桌案上有玉笛,你給我吹一曲吧。”
君青琰真是怪矣,發熱了不看大夫卻要人給他吹玉笛。我正想說些什麼,他又道:“你給我吹一曲,昨夜的事一筆勾銷。”
他說這話時,聲音有些壓抑,彷彿在隱忍著什麼,面上的緋紅也深了幾分。
能一筆勾銷自然是極好的。
我連忙應下:“師父想要聽什麼?”
君青琰問:“那天你聽到我吹的曲子,可記得?”
我道:“我的記性不太好……”
君青琰面上的紅暈越來越多了,他說:“你隨意吧。”我微微沉吟,隨後一曲小調信手拈來。
一曲畢,我看向君青琰。
我笑吟吟地問道:“師父還要聽嗎?”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或是說的笛音有安撫人心之能,君青琰的面色好看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