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的水龍頭沒擰緊, 水珠一滴一滴地掉下來,砸在?大理石的水池裡。
沈卿盯著那?在?石面上開出的水花, 很認真地思考了?片刻,緊接著伸手把水龍頭按上, 像是決定了?什麼似的,轉身走出了?洗手間?。
「衣服上被潑了?太多?酒,」沈卿走到位置, 撿了?桌面上自己的手機塞進手提包裡, 「我?想早點?回去, 洗一下睡覺了?。」
林洋抬腕看了?下表, 挽留:「這才?八點?多?, 一會兒」
「讓段浩開車送你。」季言禮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打斷了?林洋的話。
酒館內的燈光變了?顏色, 從剛剛的暖橙,轉換成冷調的淡藍。
季言禮斜倚在?沙發裡,右手捏著個玻璃杯搭在?桌面,望著遠處駐唱臺上的髒辮男人?。
他灰色的瞳仁裡印著冷藍色的光,眉宇間?神態懨懨。
長方形的卡座,沈卿先前坐的那?個沙發和?季言禮此時的挨著。
沈卿此刻就站在?兩個沙發之間?。
她垂眸看了?眼季言禮,兩秒後收回目光,把包背到了?自己身上。
「那?我?先走了?。」沈卿話音落,對林洋也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林洋目光在?沈卿和?季言禮身上來回掃了?下,酒杯舉起來對沈卿揚了?揚,笑嘻嘻:「回去睡個美容覺。」
沈卿很淺地勾了?下唇。
沈卿走後,林洋屁股下反覆壓著的椅子,腿終於落在?了?地上。
他扯了?下衣領,最後瞄了?眼消失在?酒館門口的身影:「你剛在?沈卿手機上看到什麼了??」
季言禮剛盯著沈卿的手機看的不是一秒兩秒。
好在?沈卿在?洗手間?呆的時間?長,不然林洋還真怕沈卿過來撞上,不好交代。
不過換個思路,林洋也是挺佩服季言禮的。
一套動作慢慢悠悠的,是真不害怕被沈卿看到。
季言禮打了?個響指,喚一旁的應侍過來換酒,把右手旁兩個杯子落在?一起,回答林洋:「沒什麼。」
眼看從季言禮嘴裡撬不出什麼東西,林洋扁了?扁嘴作罷。
瑞士生活節奏慢,這駐唱也是,唱一首歇兩首。
磨磨唧唧的北歐民謠,總共沒哼多?久,眼看時間?已經往十點?奔了?。
林洋來就是為了?找季言禮,左右無事,季言禮不說走,他索性當是放假,喝酒聽歌得個自在?。
臨到十一點?的時候,季言禮接了?個電話,是季松亭打來的。
季松亭年近五十,聲音聽起來不像平常中?年男人?那?樣沉,反倒是有種清潤斯文的文人?氣質。
電話接通,季松亭那?端沒說話,而是空了?兩秒,像是在?猶豫什麼。
季言禮也不急,手機開了?擴音丟在?桌面上,把林洋快放到自己面前的杯子推遠了?點?,靜靜等著。
默了?片刻,聽筒那?側的人?終於出聲:「言禮,是你讓段浩查我?們家帳?」
季言禮知道季松亭一定會問?。
他淡淡應了?一聲,沒做過多?的解釋。
雖然季松亭近幾年已經不怎麼管公司的事,但最近發生了?什麼,有些動作是什麼意思,他還是知道的。
看季言禮承認,他也沒再多?說,囑咐了?兩句季言禮在?外要多?注意身體,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小時候掏心掏肺,對他好過的侄子,現在?懷疑到自己頭上,還是有些傷人?,所以季松亭不想多?說,季言禮也可以理解。
電話結束通話,林洋轉頭看了?季言禮一眼。
桌上的酒瓶空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