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唐婉婉還在一邊糾纏。
林煙毫不客氣地將她推出去。
唐婉婉對於林煙這樣的態度很不滿,她邊洗澡邊嘀咕,洗完澡做面膜還在抱怨,林煙聽了,卻只是微笑不語。
她醉酒之後做的最丟臉的一件事,大概就是把寧則遠睡了……
那個時候,她和沈沉舟分手沒幾天,林母突然離世。家裡破產後,就沒什麼親戚走動。葬禮辦得非常簡單,林煙替母親化了個妝,然後,就一把火燒了。燒成灰,化作煙,永遠埋在父親旁邊。
之後,林煙有很長一段時間走不出來。她一閉上眼,就全部是母親離世時的樣子,穿著病號服,躺在冰涼的水泥磚上,身下一灘殷紅。
鮮血鋪天蓋地,掩住口鼻,扼住呼吸……林煙喘著氣,只能睜著眼,枯坐到天亮。
她很難受,難受的像只絕望的困獸,偏偏無人傾訴,只能拼命工作。好像只有這樣,才不會太難受。
遇到寧則遠的那天,林煙正領著丁曉白陪客戶。一行人吃完飯,還不盡興,又去唱歌玩鬧。林煙喝多了,留丁曉白下來,自己一個人回去。她走出包廂的時候,頭昏昏沉沉,站立不住,只能勉強扶著牆才不癱軟下去。
走廊昏暗,天花板細碎的燈光,像是夏夜的繁星點點,又像是螢火蟲。
林煙仰頭,看得入迷,一不留神就撞到轉角處打電話的一個人。他的個子很高,幽黯的燈光下,林煙只能依稀看到稜角分明的輪廓,還有一雙狹長的眼睛,亮的好像璀璨的星辰,又像是灑滿碎金的湖水,很好看。好看的,像是上蒼派來拯救她的神。
林煙本該離開的,可她明顯喝多了,此時呆呆扶著牆站在那兒,盯著那張臉看。直到那人微微皺眉往後讓了讓,林煙才連忙說抱歉。
她低頭轉身就走——
忽然,又頓住腳步。
“阿煙……”後面那人輕聲在喚。
他還在說什麼,林煙根本沒聽清。只這一瞬,她渾身的血液像是被大雪冰封,忘了流動,忘了呼吸,渾身冰涼,就連心臟都一併被扼住。她惶惶然回頭,正好看見男人英俊的側臉,打得很碎的額髮耷拉下來,像是曾幾何時在崩潰邊緣遊蕩時看見的那人。
那人說“阿煙,睡吧,一覺醒了,就好了”,他還說“阿煙,沒有了父母,你還有我”,可狠心的時候,他居然說“阿煙,我喜歡上了別人,我們分手吧”……
林菸頭痛欲裂,她踉蹌上前,抓住那人垂在身畔的手,祈求道:“我們不分手,好不好?”
面前的人明顯愣住。他抽出手,低低垂下眼打量。林煙手裡一空,她無意識地抬起頭,卻根本是淚眼模糊。她低頭去擦淚,結果越擦越多,好像絕了堤的海,痛苦恣意蔓延。
晦暗的視線裡,男人黑色皮鞋頓了頓,正要離開,林煙揪住他的襯衫袖口,小聲地說:“你知不知道,我媽也死了?”她忍了這麼久,終於傾訴出來。
那人步子滯住,過了許久,遞過來一方手帕。
“林小姐,請節哀。”他說,
只這一句話,林煙捂著嘴,哭得更加厲害。那些未曾留下的淚,這一刻使勁宣洩,不明所以。
後來,他送幾欲昏厥的林煙回家。林煙醉了累了很難受,她閉著眼沉沉睡在那兒,那人俯身過來替她系安全帶。
味道淡淡的,夾雜著絲絲酒精的香氣,還有很好聞的剃鬚水。林煙茫茫然睜開眼。入眼是很精神的短髮,還有一張乾淨清峻的側臉,再往下,是男人的喉結,充斥著男性的荷爾蒙,一絲絲一縷縷將她包圍住。
遠處是暗沉的夜幕,夜幕下,是一張近在咫尺的臉,刀刻一般的英俊,略薄的唇抿著,清冽,又禁慾。
那一刻,林煙什麼都沒有想,她只記得自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