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人眼裡,真實的是什麼?」她問。
「你不就一直很真實?」席烽笑著說,「上週和一個老朋友攢局吃飯,他問我,咦,太太怎麼從來不作陪,是不是大撒把萬事不管型的?李火亮他們說必須是,最自由的就是我,我說未必,你們感興趣的話問問丁助理。」
「丁助理怎麼說?「
「他當場替我辯護,太太嘛可以萬事不管,只管好人和錢就行了。人天天在眼前盯梢,房子、車子、信用卡都捏在手裡,這還管得不夠多?」
慕黎黎瞭解丁助理,對她再有意見,也不是這麼個明目張膽的性格,再說私下很多事也沒少給她幫忙。
她撇撇嘴:「不夠多啊,我手機從不翻你,行蹤從不查你,天天應酬到半夜也不敢有怨言… …我是尊重你的工作、也信任你不會亂來,但——話得說明白,我會保留隨時管你所有事的權力。」
「好,你有,也管的對。」
慕黎黎在他的笑容裡看到了口是心非的揶揄,笑她只會逞口舌之利似的。她才沒那麼小氣,天天圍著男人轉。
慕黎黎盤腿坐在臥室窗邊的小沙發上,情緒不高地說,「不真實也有一點,但好好的承諾被你們貶得一文不值,也像是你們男人給自己找好的不專一和不堅定的藉口,聽起來怪不舒服的。」
席烽說:「你這麼說,其實心裡也已經認可了對嗎?」
從她複述小蘇觀點的時候,就能看出來她明顯的搖擺,「在愛情的看法上女人比男人要盲目、標準也更高,但也不會真的視而不見務實的那一面。誰都會為自己打算、會權衡利弊,不論他們還是我們,談戀愛也好結婚也罷,你能保證一輩子認準了一個人、感情就不會生變?」
「我… …不知道。」慕黎黎仰頭聽他說,感覺繞著繞著又繞回了小蘇的問題裡,男人們的觀點居然出奇的一致。
「不可能不變。我相信女人和男人一樣,只有善變和不善變之分,沒有變與不變的分歧。時間越久,變的可能性越高。」
同一天被人說服兩次,第二次她已處變不驚得多:「會不會太消極,反正聽得人開心不起來。」
「這種問題越思考越找不到方向,因為時間線太遠,或者人心想要的太多。你不覺得,比起來,更重要的是當下的付出和努力?」他的想法比她堅定,「別想什麼一生一世,眼下相守在一起不分開,會不會更真實更有溫度一點?」
慕黎黎點頭,又覺得席烽很會分析道理,再點點頭。
翹首睜著水盈盈的眼睛,等他多說兩句溫度更高的話,卻落了空,只換來他揉亂她的劉海:「幾歲了你,還像個小女孩。」
慕黎黎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差,長籲短嘆:「也許只有年少的小夫妻,才有對永遠那麼虔誠的執著。」
席烽聽得刺耳:「什麼意思,又來感懷你的青春了是嗎。」
「不是感懷。」慕黎黎起身穿起拖鞋要走,又不情不願地站住說他,「是覺得你吝嗇。」
「我吝嗇?」
「物質上是不吝嗇,可… …說了這麼多,你理性歸理性,一點都捨不得說幾句好聽的話。惜字如金的吝嗇。」
席烽第一次被人提這種要求,拉住她的手牽過來,心裡想著這要求也合理,該對她俯首聽命。然而話卻說得短而蒼白。
「我們現在,不是在一起嗎。」他停了一停,「好好的在一起… …還需要說什麼?」
他的一貫表現讓慕黎黎確信,今晚再逼他,好話也就說到這個層次了。
反過來,就像現在慕黎黎想響應他,列舉幾句其他適合此刻兩人間分享的情話,好像… …她比他會更簡而言之的詞窮。
說到底,他們是同一類人,感情沒那麼濃稠的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