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在車上一路緘默。慕黎黎猜到他事先沒告訴章女士,不然不會這麼風平浪靜。
老房子坐落在南城的老城區,這幾年房價飆漲,那一片的學區好、搶的人多,價格尤其金貴,比慕家現在住的房子單價還高。
送完慕父,本該樂顛顛去shoppg的她,方向盤一拐,掉頭回了南城。
老房子離慕家不遠,是慕行長剛當科長那一年單位分的,距今快二十年了。
那個年月的住宅質量遠比如今要好,系統內的物業也盡心,小樓除了外牆斑駁些,內裡看不出多少陳年舊物的影子。
開了鎖,慕黎黎渾身卸了力氣一般,光著腳直奔露臺而去。
她的童年全在這間屋子裡度過。洋娃娃,圖畫書,溫馨的小碎花窗簾,還有她的母親。
回憶起小時候在父母身邊承歡膝下的孩童時代,彷彿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
那時慕行長沒有現在這樣忙,每天早上七點,家裡叮叮咚咚的便熱鬧起來了。
慕行長準備早餐,慕媽媽叫她起床,然後吃早飯上學。早上的時間緊張,她一起床,全家像要打仗一樣。
她的眼睛都不用睜開,慕媽媽舉著花裙子替她穿衣,慕行長挖一勺溫好的粥,一口口餵到她嘴邊。
小女孩的慕黎黎扁著嘴哼唧,爸媽兩人齊聲哄她,多吃一口也能把她誇上天。
吃好飯,媽媽一手公文包一手書包,爸爸將她一把抱起,急急忙忙的下樓等公交車。
下午下學回來,遠遠的慕黎黎看見她家的陽臺上飄起長長的床單,或者晾起了潮乎乎的衣服,就知道媽媽已經下班了。
在樓下院子裡玩一會兒,上樓吃飯。慕媽媽先開小灶讓她一個人吃飽,等慕行長下班再和他一起吃晚飯。
一米見寬的餐桌上,鋪了一層厚厚的桌布,那個年代特有的磚紅色暗格。兩個大人聊著一天單位的見聞,小女孩趴在桌上看書寫字。
大部分時候是慕行長說個不停,慕媽媽只聽,間或慕媽媽順順她的背,溫聲的讓她挺直腰,提醒她女孩子駝背不好看。
慕黎黎至今一記起來,常常是慕媽媽在燈下和她諄諄細語的畫面。
從來與世無爭的媽媽,多少年沒和慕行長紅過一次臉,街坊四鄰無不羨慕他們這一對恩愛夫妻。
結果呢,媽媽去世後短短一年,章女士就進了門。一切物是人非,再回不到從前。
慕黎黎趴在露臺上向遠眺望,南面有個小公園,風景極佳。湖光綠樹,枝蔓搖曳,在春日裡輕吐嫩芽。
站了半天,入眼的景色油畫似的明亮,她的心情卻像枯萎的落葉一樣,不見好轉。
臨近中午接到丁助理的電話,這次她饒過了晚上,把地方約在了外面的咖啡店。
別人幾個月的準備工作,他們半個月緊鑼密鼓的置辦齊了。婚事箭在弦上,一切順利的超乎想像,「未婚夫」的行動力驚人。
「未婚夫」這個稱呼,來自禮服店老闆,來自婚紗攝影師,來自很多人… …兩個人直接跳過了男女朋友的階段,所以,慕黎黎覺得這個稱呼也還行。
顯然席烽也是這麼想。週末兩人去挑婚戒,店面老闆是他朋友,一見面席烽介紹的也是「未婚妻」 。
朋友讓他們隨便選,全場櫃檯裡的鑽石亮晶晶的閃亮,閃得慕黎黎一直心不在焉。
等人走了,席烽坐在休閒區的沙發上,眼睛盯在手機上不放。
慕黎黎沒他那麼大撒把,挑了兩款,讓櫃面經理拿出來套在手指上試了試。一點沒有亂花漸欲迷人眼的投入,意興闌珊地又放了回去。
回身問席烽:「款式上你有要求嗎?」
「沒有。男款素戒就行,女款— —你隨便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