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應當不能說的,就糊弄過去了,眼下真要說麼,七哥畢竟是盧氏中人,這筆銀子也是盧氏的,若是他不答應,我們豈不是白忙活了。”
“他定然會答應的,你只管告訴他,剩下的事不必擔心。”
小豆子癟嘴道:“我記得先前姐姐教過我,說是人要能保住秘密才能保住命,眼下這秘密咱們自己就不保了,知道的人又這樣多,日後要是被翻舊賬可是要吃大虧的。”
周盈拍了拍他的肩膀,與其和善道:“先前我確實同你說過這樣的話,時至今日這樣的話也不算錯,只是有時候說還是不說,要看人,有些秘密咱們不說人家也不一定不知道,這時候若是還藏著不說,相互之間難免會生出嫌隙,不如趁早坦白了,大家還能在一條船上好好扶持。”
小七是這府中名義上的下人,實際中的掌權人之一,盧夫人再時他就被委以重任,盧夫人走後他的職權比之先前更重了不少,周盈知道他是同修遠一起長大的,在下人們心中相當於這府中的半個主子,眼下盧夫人遠在佛寺中避世,卻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今日之事想必不用他們開口,小七也會緊跟其後查出經過原委來,與其等他自己查,不如提前告訴了他,起碼有份真誠在裡面,日後相互間也能多出幾分信任來。
小豆子“哦”了一聲,卻遲遲不動,周盈有些奇怪地推了他腦袋一下,只見他耷拉著頭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姐姐,從前我在街上要飯的時候,覺得能給我一枚銅錢或者一口冷飯吃的就是好人,上山之後我覺得只要不殺人那就是好人,可現在我在這府裡,所有人臉上都笑眯眯的,又親善又和絡,可為什麼又有種不能靠近的感覺呢?姐姐,在這府裡,究竟誰是真的好,誰又是假的呢?”
周盈的手僵在那裡,緩緩地放下,小豆子臉上臉上帶著疑惑,一雙眼裡滿是不能分辨真假的苦惱,府中日日人聲熙攘,熱鬧不已,到處都透著一股世家豪族的興盛之氣,但撕開這些面具,看到得卻又是陰暗之下一幕幕觸目驚心。
“姐姐也不知道。”周盈低聲道,“這世間的人和事從來不是用是非對錯就能區分開的,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今日他幫了你,難保明日不會為了什麼目的賣了你,又怎能透過這一件半件事就能辨出本性好壞呢。”
“那七哥呢,姐姐覺得七哥是好人還是壞人?”小豆子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雙目炯炯地看著她。
周盈搖了搖頭,小七從不是站在她這邊的人,是好是壞也該是盧夫人說的算,而他同自己的交情也不過是出於對公子的保護罷了,其它的也確實沒什麼了。
“有件事憋在小豆子心裡許久了,小豆子一直不知道怎麼開口,既然姐姐說判定一個人好壞不能憑一件半件事,那小豆子就把這件事說了,讓姐姐聽聽看看。
翠果死之前,其實我見過她兩面,第一面就是她剛剛從修竹院出來,我看她眼睛發紅問她怎麼,她說是照顧公子不周被訓斥了,現下急著去小廚房熬點湯來給公子喝,以彌補心中愧疚。我安慰了她兩句後就走了,隔了一會兒她卻又匆匆跑來找我,說是看見七哥和一個陌生女子在小池的隱角邊,那女子說早晚要殺了少夫人,七哥聽著以直沉默沒說話,到底也沒將那女子怎麼樣。翠果還說她看見那女子往她這裡瞥了一眼,不知是被看見了還是沒看見,她心裡怕得很就來同我說說,問我該怎麼辦。
我本想多問得細點,七哥卻突然來找我,我就讓翠果先回去,等我同七哥說完話後再去找她,她卻不見了,隔了一會兒就有人嚷嚷,說是有人淹死了,正是翠果。”
小豆子慢條斯理的將原委一一道來,周盈聽著那話,只覺得像被晴天裡的一道閃電突然劈在了頭上,登時愣在那裡,喉頭打結不知該作何反應。
原來當日翠果之死還有這麼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