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已經不值得你碰了!”
“這話怎麼說?”士堯急急的問。
“你真以為我有病嗎?其實只是……只是……我有了孩子,但他不肯結婚!”士堯覺得心裡像冰一樣的冷了。
“他是誰?”“吳德言,你見過的。”
“你怎麼會……”士堯痛心的咬著嘴唇。
“就是耶誕節那天晚上我……我……喝醉了……”
士堯一句話也講不出來,突然,一個念頭在他的心中滋長,他可以娶她,他並不在意那個孩子。但是,現實的問題卻推翻了這個念頭,他,一個二十歲的學生,他將拿什麼來養活她?而且,母親又會怎麼說呢?
“士堯,你走吧!絕對不要再來找我了!”若梅推著他說:“我只是一個墮落的女孩子!爸和媽要我忘記你,拚命給我介紹男朋友,有錢的,有地位的……我和他們玩……和他們跳舞、喝酒、打牌,我……”
士堯站起來,匆匆的對若梅說:
“我要為你解決這件事!若梅,我仍和第一次見到你時一樣的愛你!”若梅望著他,微微的張著嘴,睫毛上閃爍著淚珠……。
音樂廳裡的人更多了,士堯望望手錶,已經四點鐘了,他站起身來,想付了帳回去,忽然,一個高大的青年站在他面前:“哈哈!孟士堯,你有什麼話要和我談嗎?”
他抬起頭來,是吳德言,雙手插在褲袋裡,嘴裡歪歪的叼著一支香菸。“坐吧!”他招呼著吳德言,又叫了一杯咖啡。
“你上次不是說有話要和我談嗎?說吧!別婆婆媽媽。究竟是什麼事?”吳德言開門見山的問。
“是關於若梅的事!”“是關於若梅的事?”吳德言眯著眼睛看著他。
“她有了孩子,你難道不知道嗎?”士堯有點冒火。
“你是她的什麼人?”吳德言冷冷的問。
“朋友!我想,你應該負起這個責任來,否則我寫信把全部的經過告訴你在新加坡的父親,聽說他是一個很守舊而有正義感的老人,是嗎?我想,你並不願意斷絕經濟來源和父子關係吧!”吳德言噴了一口煙,緊緊的望著他,接著卻嘿嘿的笑了起來:“你怎樣證明那孩子是我的呢?聽說你和若梅也很不錯的,誰知道那是不是你的成績呢!”
在士堯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以前,他發現自己的拳頭已經落在吳德言的下頜上了。緊接著,他覺得自己的小腹上捱了一拳,他衝了過去,帶倒了桌子,一陣嘩啦啦的巨響,咖啡杯子碟子碎了一地,他和吳德言扭在一起,他感到無數的拳頭落在自己的頭上和肩上,他也奮力反擊著。音樂廳裡大亂了起來,客人們都紛紛的叫著走開,夥計們衝上來想拉架,但他們卻打得更兇。
忽然,士堯覺得有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衣領,同時,吳德言也被人拉開了,他抬頭一看,看到三、四個警察站在那兒,冷冷的望著他們說:“跟我們到派出所去!”
他無言的低下頭去,默默的跟著警察走下樓梯。
一星期後,在學校的佈告欄裡,貼出了孟士堯在外打架生事,記大過兩個的通知。同時,士堯收到若梅和吳德言結婚的請帖,隨著請帖,一張小小的紙條飄了下來,士堯拾起了紙條,上面是若梅的筆跡,只有寥寥的幾個字,是一闋詞:
芳信無由覓綵鸞,人間天上見應難,瑤瑟暗縈珠淚滿,不堪彈!
枕上片雲巫岫隔,樓頭微雨杏花寒,誰在暮煙殘照裡,倚闌干!
若梅結婚的那一天,天正下著細雨,士堯步行到結婚禮堂,徘徊在禮堂門口,等到聽到了結婚進行曲,他才站定在門口,望著若梅的父親攙著若梅走出來;她的頭上蒙著婚紗,使她的臉顯得模模糊糊,眼簾垂著,睫毛下有一圈暗淡的陰影,臉上木然的毫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