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與烙麥大餅。
秦可久身為統帥,吃的也不過是比普通士兵多兩塊肉脯。不知為何,嘴裡嚼著早已吃習慣了的麥餅,心裡面沒來由地一陣煩悶,突然覺得肉太鹹,餅又過於粗糙,有一種扔下地去,再踩上幾腳的衝動……
他不由得皺起眉頭。
不對勁!
即便是身處絕境,生嚼蛇鼠,他也未曾有過如此暴躁的情緒。正百思不解,帳簾起,一名士兵匆匆走進來,神色慌張,跪地一拜——
“稟報將軍,西營暴亂,李副將被人殺死了!”
秦可久猛地站起身,沉聲喝道:“死了?何人所為?因何起亂?!”
“西營三千新兵互鬥,李副將帶人鎮壓,可是,可是卻被那些新兵和他的親兵一起混戰,錯,錯殺……”
“荒唐!”
秦可久面色一沉,冷若寒鐵,一手抓起那把從不離身的殷硃色鯊皮鞘長刀,大步邁出將帳:“志浩,你帶上一千虎衛,隨本將去西營!”
然而,人還未到西營,南營那邊竟然也傳來了士兵暴亂的訊息。
緊接著,如同瘟疫散播一般,東營與北營也相繼有大批新兵開始互相殘殺。
沒過多久,許多老兵也加入其中,將寒光閃閃的刀刃揮向自己的同胞,嘶吼著,刀起刀落,血霧迸濺,慘叫四起。
目及處,十萬大軍,將近有一半士兵陷入了混戰之中。
震怒之下,秦可久越發冷靜。
這次出征,他只帶了一萬秦家軍,數目不多,但個個皆是軍中的精銳,眼前的混亂局面,也只有這些鐵血將士親自出手鎮壓,方能平息。
令箭出,中營眾將領命,各自率隊奔往四營。
隨後,醫官被喚入中營,秦可久問:“士卒暴動,是否與飲食有關?”
兩位醫官對看一眼。左邊一位姓周,主治外傷。而站在右邊,姓王的這位則精於內傷,故而先道:“下官方才與周醫師詢問過傷卒,他們情緒激動,雙瞳發紅,皆說腦熱血燙,混混噩噩,直欲發洩,難以自制。據此症狀觀來,頗像是中了血火蠍之毒。”
血火蠍能夠噴出一種無色無味的毒霧。這種毒霧一旦被人吸入體內,就會使人頻生噩夢,心情煩悶,不但脾氣變得異常暴躁,而且漸生諸般幻覺,失去理性,甚至忘卻前塵,滅絕人性,最後變成與未開靈智的禽獸一般。
“此地有血火蠍?!”
王醫師道:“醫典中有記載,血火蠍以絳晶為食,只生長在西山絳沙嶺,荒域不產絳晶,兩地又相隔千里……”
言下之意,也許是有人投毒。
秦可久冷哼一聲,面色嚴峻:“王醫師可有解法?”
“冰菊草能克血火蠍。”王醫師緊皺著眉頭,憂心重重,“此草喜寒,惟極寒之地方有,十分罕見。據下官所知,太醫院內也不過備著十數株,即使派人快馬加鞭回京去取,這一來一回至少也要三個月,而此毒蔓延極快,遠水難救近火啊!”
秦可久沉吟片刻,道:“虎衛畜養飛鷹,取冰菊草一事,可讓它們代勞。除此之外,你們還有別的法子麼?”
這時,周醫師清了清嗓門,挺直腰桿,大聲說道:“將軍,荒域之北有一個名叫如來圃的小綠洲,下官曾聽聞神農氏恆仙子隱居於如來圃,若能請她出山,何愁蠍毒不得解!”
“此話當真?”秦可久精神一震,語氣中帶著一絲驚喜。
周醫師道:“神農氏的醫術冠絕天下,恆仙子淡泊明志,心慈樂善,只要將軍赤誠相待,想必恆仙子不會見死不救。當然,下官只是偶聞其居,未有真憑實據……”
“行。”秦可久簡短有力地吐出一個字。
蒙硫山。
光禿禿的山峰,怪石嶙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