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總是想著法子把簡單的菜色變得很特別。殷凌從不覺得自己吃的比別人家的孩子差,這點兒可以從她自小就過硬的拳頭看出來。
她非常喜歡那些在無數小夥伴和母親的陪伴下度過的日子,儘管同住的爺爺奶奶,對她一直不怎麼好。他們那代人難免會有些重男輕女,而殷凌一家又是城鎮戶口,所以不能再生第二胎。他們沒有能力付那筆罰金,更需要獨生子女獎勵費貼補家用。兩位老人捨不得怪自己的兒子,只能時不時地挑下媳婦的碴,來平衡一下心裡。
殷凌小時候也曾討厭過爺爺奶奶,因為他們對母親不好,也不怎麼疼愛自己。但小孩子的恨總難隔夜,往往一覺醒來,皆是雲淡風輕。那時候的她不懂執著,不知道將來會有一天,把執念刻進骨髓,念念不忘。
她和所有鄉下的孩子一樣活潑愛鬧,因為爺爺奶奶的關係,希望自己是個男孩,又在潛意識中替自己不平,所以總是羨慕地追逐著可愛的女孩子。
她的世界矛盾卻單純:有溫柔的母親,有些討厭的爺爺奶奶,吵吵鬧鬧的小夥伴,還有總讓她挫敗的宮煜。至於父親,不過是個模糊的影像,往往很快就被拋之腦後,頂多用來吹噓炫耀。
八歲那年,宮煜的母親蘇瀾出國幫丈夫處理分公司的業務,總和她戰鬥不息的小宮煜,也自然而然地和她斷了關係。起先殷凌還會習慣性地在週末的時候準備好新的惡作劇,守在院子門口等著“她的小冤家”,卻只等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後,是自然而然的淡忘,孩子的情誼永遠敵不過時間。久了,記憶便淡了,也就不難過,不想念了。
殷凌依舊是揮舞鐵拳的孩子王,享受著男孩們的追捧,同時追逐著花花裙子。然而就當她快將宮煜埋入記憶的匣子深藏時,他竟幾乎就變成了她的全部。
生活有時候不可思議得很嚇人。
十歲那年,殷凌的爺爺奶奶先後病逝,原本擁擠的小房子似乎一下變得空曠,有些難以形容的感傷在她小小的心間迴盪,儘管那時候的她對於死亡和分離都不是那麼的懂。
喪期過後,經濟越見拮据的母親賣掉了房子,帶著殷凌匆匆搬往杭州。小小的殷凌對那個有天堂之名的城市充滿了幻想,看到煙雨濛濛的西湖後,更是被它的寧謐柔美所吸引,彷徨不安在無所畏懼的初生牛犢身上是無法安家的。
只是那時候興致勃勃的殷凌並不知道,天堂和地獄真的毗鄰而居。她正不停忙著震撼,震撼宮煜家的精緻堂皇,也震撼宮煜的改變。
那真真是如童話書中的居所,有漂亮的落地窗,鮮豔的波斯地毯,高貴的紅木傢俱和大得雙手都抱不住的電視機。
殷凌瞪著渾圓的眼睛,傻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一下,生怕一不小心就踩髒了像宮殿般晶亮晶亮的地板。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她隱隱約約有了些明白,明白什麼叫做“不同的世界”。
雖然同樣住在這仿若童話的公寓,但她和母親卻住在最北角,那是王潔伊最後的尊嚴——她再三婉拒蘇瀾的好意,堅持只要那間最為樸素不起眼的儲物間。
抱著行李走進無比簡樸的房間後,殷凌便摟著母親的腰不肯鬆手。王潔伊驚訝地看著打出生起就靜不下來的閨女:“殷殷,怎麼了?”
一向直率的殷凌楞是老半天都沒說話,許久才悶悶地說了句:“媽媽,我們回去好不好?”
“為什麼?你不是很喜歡這裡麼?”王潔伊不明白了,小丫頭明明喜歡得很,趴在車窗上吆喝這吆喝那的,直喊著杭州好漂亮,路平樹茂風景棒。
“這裡……怪怪的。”年少的殷凌還不能很好地表達自己的情緒,只能更深地將小腦袋埋進母親懷裡。
“殷殷……”王潔伊這才發覺自認為粗枝大葉的女兒,竟意外的纖細。她疼惜地將女兒逃避的小臉從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