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年千喬的變化也是夠大的,城市建設、道路基礎設施建設、工業佈局,都有很大的變化,這是誰也否定不了的。誰如果看不到這些變化,那他就不是一個唯物主義者。當然你到那裡去後,首先面臨的一個最為重大的問題就是如何把全體黨員幹部與各級領導團結起來。千喬現在還很不穩定,到處都有乾柴,搞得不好就會引起熊熊大火,就會把全市安定團結的大好形勢破壞了,所以你一定要頭腦冷靜,敢抓敢管,敢於碰硬,不要因為出了李天亞就談虎色變,他李天亞是李天亞,我們是我們。說到這裡,市委書記秦淼停了一下,他的目光裡有了某種沉思與愧疚,嘆了一口氣,說,李天亞觸犯刑律,我也有責任,平時對他放得太鬆了,我總以為他是一個開拓型的人才,殊不知他竟對自己那麼放縱。唉,我們黨又損失了一個縣委書記呀。培養一個縣委書記不容易呀。秦淼忽然停住了,笑說,我是不是有點太懷舊了?這種心理態勢不好,可不要影響你。
夏雨濃說,現在人們似乎都在譴責李天亞,說他把一個好端端的千喬毀了,可我卻覺得,任何事情都有它發展變化的前因後果。說不定李天亞的“果”正是因為以前有了什麼“因”呢。而現在李天亞的“因”又會變成以後事情的“果”的。這大概就是事物的辯證規律。
秦淼說,你說的很對。我這些天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為什麼千喬縣會出現一撮*分子?為什麼我們過去樹立起來的一些典型會變質,會出現問題?為什麼我們過去奉為圭臬的經驗群眾會不買帳?為什麼群眾現在與我們政府和共產黨產生了距離感、陌生感?這究竟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秦淼停了停,又說,這些問題你可以在工作中研究,提出你自己的看法與意見。你到了千喬後就是那裡的最長高官,一些問題你可以自己解決,但是要切記李天亞的教訓,不要搞什麼獨斷專行。要與副職搞好工作上的配合與協作,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及時向我彙報,就是我休息了你也可以把我叫起來。
從秦淼那裡出來後,夏雨濃又來到市委副書記白廉辦公室,白廉是個書法愛好者,辦公室裡貼了幾張他寫的墨寶,字跡看上去遒勁、灑脫,頗有幾份自信,但如果細看卻並沒有脫俗。白廉招呼夏雨濃坐下,拿出好貓煙招待夏雨濃,說,大老闆給你談了?夏雨濃說,談了。白廉伸出白嫩的手指在梳理得一絲不亂的頭髮上輕輕地抹了抹,大老闆說了的我也就不重複了。他向夏雨濃談起了千喬縣下一屆班子的人員配備情況。白廉說,縣長還由於化奇擔任,不再變動。他在李天亞在任時受到壓制,你去了後,要注意與他配合,他這人工作起來還是挺有經驗的,也敢於克服困難。他可能有些包袱,只不過他是直性子人,思想通了沒有什麼的。縣委副書記還由文書蘋擔任,她是一位女同志,工作起來勁頭十足,也比較心細。政府那邊還要配備一位副縣長,但現在人員還沒有確定下。千喬的一些部局出現了*分子,李天亞的所謂“八大金剛”被繩之以法後單位正職缺額,你去了後要及時提拔一些幹部到這些部門去任職。記著,一定再不要把那些*分子弄到崗位上去。要把經得起考驗的幹部提拔起來。
白廉說到這裡停了一下,他拉開抽屜取出一把精緻的小牛角梳子,把頭上稀疏的頭髮往一邊梳了梳,夏雨濃注意到白廉的這個動作是輕盈的,也是小心的,彷彿怕把額頭上的頭髮嚇了似的。夏雨濃突然明白人是在什麼東西出現稀缺時才認識到這東西的珍貴的。如果對於一個滿頭烏髮的人來說,他才不會那麼小心翼翼呢,他會抓起木梳在頭上橫衝直撞。
白廉把小梳子放在眼前細細地看,又伸出手指把上邊沾的頭髮小心地粘下,放在眼前看了看,怪心疼的樣子,然後才輕輕地噓出一口氣將它吹掉到地下。做完這些事後,他才把梳子放進抽屜裡。看了看夏雨濃,又說,雨濃啊,有些話我本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