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我們將他囚禁在烏鏡臺。”予淳猶豫半晌,愧疚道,“夕蓮,你知道我早已成婚,所以事成之後,我只能許你除後位之外的任何要求。”
夕蓮心裡好像有小石子敲了一下,無力笑道:“好。”
她已為人母,還有什麼資格當予淳的皇后?
盧予淳心底一窒,她不在乎……夕蓮怎麼可能不在乎?!她從前最在意的便是名分,她曾說過要做他的妻,若當不成妻,她死也不要作妾!原來她已經不在乎了麼?還是她的心……他不敢想了,越想越心慌,只要夕蓮是他的,一切都好。
逶迤的驪山樹木蔥蘢,遠遠望去如一匹蒼黛色的駿馬。日漸西斜,四周所有的景色都輝映在一片旖旎的晚霞之中。原來從金陵到驪山的路途,看似遙遠,卻也不過千里之遙。或許他希望路再長一點,她希望車再走慢些。
夕蓮正襟危坐,臉上蒙了一層金輝,眼角微微上挑,眉尾揚起斜入髮際,嘴唇薄巧,下頜尖削。她的樣貌早已刻在他心上,沒有絲毫的紊亂。昭顏半倚著,伸手拉了拉她的後襟。夕蓮恍然回頭,嘴角向上彎起一個完美的弧度,眼如秋水,乖順往他懷裡靠了去。
“這裡真的比金陵涼快許多,我第一次來驪山。”
“嗯,以後、每年都來。”
夕蓮咽喉一緊,答不上話。
昭顏接著說:“等曦……長大了,帶他、一塊來。”
曦兒,司馬曦,母后對不起你。夕蓮眼中忽然溼潤,遂埋首在他胸前,司馬昭顏,為何我們要落得這樣的結局?你為什麼要攔逼韋娘?韋娘不會丟下我的,韋娘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丟下我的……
“夕蓮,怎麼了?”昭顏輕輕握住她的肩。
“沒……夕陽刺眼。”她放下簾幔,輦車內頓時暗了下來。
昭顏環住她的腰,臉上露出許久不見的寵溺微笑。她恢復得真快呢,小腹都平坦緊實了。
夕蓮扭了幾下身子,低聲埋怨:“在車上呢。”
“那又怎樣?”他急切將她壓在身下。路上磨蹭了半個月,明日該是立秋了。
幾株萬年青傲然挺立,兩座大殿燈火通明,蓮花簇簇的湖面上橫跨了一座曲折的迴廊,亭臺樓閣、垂柳拂岸。船舫內樂工彈奏,樂曲悠揚美妙自水面一圈一圈盪漾開來。
蓮花湯,池形如蓮花,夕蓮的手指從水面撩過,鳳眼微動。
殿內簾幔逶迤,輕煙嫋嫋,心字已成灰。她慵懶地窩在溫泉裡,洗去身上殘留的歡愛痕跡。夕陽的餘暉從窗欞上漸漸褪色,只留下大片紫金的回憶。睜開眼、閉上眼,那紫金的顏色揮之不去,那些紛亂的回憶根深蒂固。
今日立秋了,她抑制不住心絃顫抖,咽喉處緊繃得發不出聲來。
剛出浴的夕蓮冰肌玉膚、似花顏妖嬈,昭顏輕輕攬著她的肩,遊園賞景。
宮娥穿著彩蝶紗衣,手持宮燈在前方領路。水榭臺上梨園弟子盈盈起舞,侍女輕移蓮步敬獻酒水。只是眼前的良辰美景絲毫入不了她的心,她微微仰著頭,看著遠遠夜空中一座高聳的塔座。那是烽火臺,她眼角抽了幾下,側目看司馬昭顏微醺的表情,問:“你說,褒姒有錯嗎?”
昭顏視線滯了一下,隨即搖頭說:“沒有。”
“驪山高不極,上有百尺臺。妖姬博一笑,舉火諸候來。”夕蓮狡黠一笑,倚在司馬昭顏肩頭,“若是要博我一笑,你會不會也烽火戲諸侯?”
昭顏斜睨著她道:“你、不正在笑麼?”
夕蓮的笑容一時僵住了,她是在笑,卻已分不清真假了。
亥時,北門兵動。
她盯著枕邊人酣睡的神情許久,才悄然下了床,呆呆坐在鏡前。
當司馬昭顏知曉一切,會怎樣恨她?他怨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