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名法師做不到,普瑞克斯也做不到,甚至可能連地獄第一層領主拜爾閣下都不容易做到。”他又開始搓手指,迎上摩利爾的目光:“其實就連那個傳送門我都懷疑是不是他們兩個建立的,畢竟他們只是主物質人,這種事情如果不是對異界旅行非常有經驗的位面生物,是根本不可想象的。而且它似乎以某種激烈的能量為鑰匙……如果鋼鐵武士在那裡直接動手的話,我們現在十有八九會在弗萊格索斯,而不是從死亡者的焚化爐裡到達印記城。”
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四十七,如果有紙筆的話,“也不看看我是誰?”這幾個字一定能從鐵皮人臉上拓下來。
“這麼說……”摩利爾輕輕嘆口氣:“達古拉絲背後有比第一層領主拜爾還要更麻煩的角色?”
雅各布低頭。
“那好吧。”女法師點了點頭:“也難怪,光是提到地獄九領主的名諱就足以讓人從靈魂深處感到不安了。我理解你。不過……”
她也抬頭看看有霧的天色:“幫我們最後一個忙。不可否認,任何一個第一次來到印記城的主物質人都是貨真價實的鄉巴佬。在我們告別之前,可否請你推薦個稍微好一點的,沒那麼麼多蒼蠅和小偷的落腳處呢?”
雅各布毫無猶豫,很熟練的回答。“如您所願,摩利爾小姐!”
第二十六回合 言多必失
反高峰前三小時。
雨停了,正如它開始下時一樣突然。雨水滌去了空氣中飄浮的汙垢,在一些地方積起褐色的水窪,涼快的微風帶來難得的爽利感覺——雖然這種體面境況很快就會被成百上千根菸囪裡噴出的廢氣重新搞成嗆人的一團糟。
摩利爾彎腰用木盆裡的水洗了洗臉和脖子,直起身時小心不讓自己的頭碰上矮梁。她沒去拿毛巾擦,因為她沒有把這塊破布也像水一樣用法術淨化乾淨。儘管住進這間閣樓的時候她勒令服務員把所有用品都換成新的,但“煥然一新”的現實仍然是簡潔明瞭的殘酷:髒。
真不知道雅各布是覺得終於用不著和她打交道了所以敷衍了事,還是他理解中的“稍微好一點”與女法師存在過大差異。牆壁凹凸不平,抹了一層顏色難看的灰泥,跟那些木製的架子一起支撐著屋頂。床邊放著一張桌子,對面就是她剛剛洗臉的地方,臉盆放在一個已經熄滅的爐子上面。唯一看得過眼的東西是床角箱,包著鐵皮,用幾根大粗釘子固定住,鎖釦似乎也很牢靠,但是隻有傻瓜才會把家當放在裡面,自己大搖大擺的走出去。地板踩上去會“嘎吱嘎吱”的亂響,如果光看它的面積會覺得房間也蠻寬敞,但是必須指出有一面牆根本就是向內傾斜的——所以能抬起頭走動的地方其實也就一半多一點而已。斜牆上裝著兩扇窗戶,因為密封不嚴的關係。順牆漏進來一大片水漬,窗根下地地板早就因此而徹底完蛋了。不過灰撲撲滿是塵埃的窗玻璃倒是因為雨的緣故清亮了許多,透過窗戶,摩利爾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中繁星般點點光火搖曳。
她知道,那些不是星光。印記城的另一半就懸在那裡,同樣是街道、樓閣,以及生活其中的居民和過客。只要她願意。一個簡單的飛行術,或者花幾個金幣僱輛鷲馬車。甚至僅靠兩條腿一步一步就能走過去——前提是你得是個熟悉路地人,或者跟著一個熟悉路的人。
女法師不願意往手指上沾唾液去捻滅油燈,所以她只是簡單地隔絕了燈火周圍的空氣。房間很快陷入一片黑暗中,對大圓環彼端的人來說,想必不會注意到天空中的亮光少了那麼微不足道的一點。
樓梯狹窄、昏黑,而且同樣吱呀作響。
一個突然冒出來的“醉漢”與摩利爾在樓梯拐角處相遇。他在看到女法師眸子裡驟然燃起的銀色火焰後訕笑著退縮了,放棄借酒裝瘋從她身邊擠過去佔點便宜地企圖。畢竟這裡是印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