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詞穢語來形容他,還說華珧哪裡適合上戰場打仗,分明就應是個在青樓裡撥琴的小倌。不過後來,他們才明白,眸中是一江春水,面上市風情萬種的這位將軍,實則是個玉面修羅。治軍嚴謹,恪守法度,手段很辣高明卻又剛柔並濟,果然不負“風華金城”的稱號。
雖是這樣一位萬千待字閨中的女兒的夢中良人,華珧也有著極好的聲譽,從未落下什麼“風流成性”的名聲,從來守身如玉,各地官員討好送來的美女,他也只是賞給了旗下計程車兵,從不近女色。所以,才有了這樣的民間故事——
華珧實際上是個斷袖,傾慕翊親王已久,兩人似乎還情投意合。
自古人人都愛美色,於是,這樣的故事一傳十,十傳百,既傳到了駐守塞外的華珧耳中,也傳到了宮門之中的翊親王繁吹耳中。
兩人卻都只是笑而不語。
從此流言更是迭起叢生。
“華愛卿可知朕今日八百里加急密奏召你回京,是所謂何事?”暘帝正襟危坐,手扶皇位側的金雕蟠龍,聲音渾厚而沉穩。
“陛下可是為澤州叛亂一事兒召臣回京?”階下,唯有華珧一人立於文武百官之間,未著官服,卻身著繡滿荷花的白綢衫袍,披著薄如蟬翼的藕荷色紗衣,兩側的額髮被精心地挽在腦後,用個玉墨簪繫了,點綴以珍珠與銀絲線,發如潑墨。
絕代佳人,應如斯矣!
“正是,澤州臨海,四海商賈往來,又有良田萬頃,不出十海里便有零星島嶼,本是我大乾元年從西國掠來之地,水師戒嚴,不著我大乾服飾,不與我大乾子民通婚,本就懷有不臣之心,而今也終於奮起一戰了。澤州也是我朝與他朝互通往來之門戶,失之可惜。朕已派王將軍前去暫代你駐守邊塞。愛卿先且留京整頓,與家人團聚,可好?”
“陛下所言臣必謹記於心!為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只是這兵力以及如何鎮壓叛亂,陛下心中可有決斷?”看似恭敬地模樣卻難掩眼神中的輕佻。
“此次愛卿回京帶兵兩萬,那便以巡查之藉口先去澤州檢視情況,需要時朕會再派大軍前去援助。至於鎮壓之法,還要勞煩愛卿出謀劃策了。”暘帝不動聲色。
“不敢不敢,臣只是為陛下分憂罷了。若無是,臣先告退。”華珧已拱手打算離開。
“且慢。華愛卿可記得‘十罪’?說來與朕聽聽罷。”暘帝悠閒地把玩著手裡的念珠。
“十罪,即謀反,謀大逆,謀叛,惡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義,內亂十罪。陛下如此問臣有用意何在?”華珧挑著斜睨座上的暘帝。
“無礙,朕只是近來想立幾條新的刑法罷了,下去罷。”暘帝也不正眼瞧他,徑自走下了階。
“是。”華珧略有些面帶慍色,轉身邁出了乾明殿。
身後才響起了公公尖細的“退朝”聲與眾大臣們甩袖的聲音。
也正是華珧如此肆無忌憚,驚才絕豔,才惹得暘帝惶惶不可終日。
一抹月白袍翩躚,孤絕的身影突兀的顯在一眾烏衣帽中,臉上仍是抹不去的憤憤不平。
什麼勞什子的平定內亂,全然是個幌子!王將軍也是兩朝元老,為何不能去平定內亂!?僅憑我這兩萬騎兵,澤州叛軍水師與步兵總數不下二十萬,又不居於內陸,決計不可使巷戰,我軍常年駐紮塞外,不通水性,如何比得澤州那精銳水師?也只能託望與繁乾能及時派援軍支援了。哼,又當著朝臣的面問我十罪,自小習讀的《帝王論》中申明往復,何至於問我!分明就是要提醒我不要逾了矩!我有朝一日,可是要坐擁天下的人!
這就是當時的華珧,那個目無尊上又唯我獨尊的華珧,當今天子不過是個城府極深的年輕人,兩朝元老不過是些拘於繁文縟節的頑固,安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