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像川流不息的水一樣在湧動。趙兵若無其事地接近了那個姑娘,摸著下巴的手往下一放,似乎無意中碰了她一下,那張紙條就悄悄而又準確地落到了她的手中。他往下放的手很自然地插進口袋,像要掏東西。這一剎那,趙兵的心緊張得像要從口中蹦出來:他相信她,可她憑什麼要相信他?
有個路人撞了一下趙兵的肩。趙兵一陣緊張,不由握住了藏在風衣口袋中的手槍。這時,只見那位姑娘斜睨他一眼,看了一下手中的小紙條,神情仍是那樣恬淡,沒有顯露一絲異樣。
趙兵的心踏實了。這姑娘看了紙條沒有聲張,證明她無傷害他之意,換句話說,她願意幫助他!
趙兵恢復了鎮定。但同時他感到危險又逼近了一步!是的,人群中有一雙陰狠的眼睛已注意到了他,那藏在衣袋裡的手槍正在調整射向。。。。。。刻不容緩了!他掏出一根菸,一手握著打火機,慢慢點燃了煙,深深吸了一口,仰起頭將煙徐徐吐出,突然,他閃電般地將燃著的煙和打火機向人群一扔,隨著某個女士的一聲尖叫,街道頓時亂成一團。趙兵早就觀察到了距他不遠有個公交車站,那裡正停靠著一輛乳白色的公交車,候車的人們正擠著上車。他一把拉起那位姑娘,向公交車奔去。邊跑邊甩掉了那件米色的風衣,裡面是一件褐色的夾克,他又把一副墨鏡架到了鼻樑上--這些都是離開旅館時為應付緊急情況而準備的。
那個姑娘好像對他的舉動並不感到驚詫。她傍著他急跑,其鎮定的神態使他深深佩服。他和她三步並作兩步奔到了公交車前,正要擠上車去,突然,一個正在候車的大漢一拳向他臉上擊來,趙兵一矮身,一肘打在那個大漢的襠部,緊接著重重一拳砸在那個大漢的鼻樑上。他擁著姑娘準備上車。但就在這時,公交車突然啟動了,原來是那個怕事的司機怕惹上麻煩將車開動了。
趙兵見機不妙,趕緊拉起姑娘的手跑進路邊的百貨大樓。因為車一啟動,站在空地的他會成為那些殺手槍的靶子,只有擠進人群,他才有可能趁亂逃離。
百貨大樓的門是那種帶有西歐風格的會轉動的玻璃銅轉軸扶手門,人一進去就會自由轉動。這是幢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建造的大樓,高大,洋氣,在十里洋場的上海灘很有名。趙兵一進門,趕緊和姑娘向二樓奔去。二樓是鐘錶櫃和鞋帽部,顧客不多。趙兵知道這樣規模的大樓肯定有消防通道,這種通道往往在大樓的一側,緊挨洗手間。他輕輕握著姑娘的手,像一對情侶。
終於安全了,趙兵噓了一口氣,他和那位姑娘從大樓的邊門轉了出來,這時的街上,已是華燈初上,天幕灰藍。趙兵剛想和姑娘說聲謝謝,沒防姑娘忽然一個巴掌響亮地抽在他的右臉頰上,趙兵一驚,不由退後兩步,這時只聽“噗噗噗”一陣響,身後的牆壁飛濺石屑,那是裝有暴炸彈頭的子彈打在牆上。這種子彈的穿透力很強,如果打在一個人的身上,連骨頭也能打斷,而且不易治療。趙兵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他轉首看到對面馬路上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從車窗里正伸出一支小口徑手槍藍幽幽冒著白煙的槍口。瞬間他就明白了姑娘打這一巴掌是為了救他。他猛已躥,連滾帶爬地閃到一棵樹後。姑娘也十分伶俐,緊緊跟著他。兩人一口氣跑進了一家宅院。宅院的主人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吃驚地看著他們。那輛車車輪飛速摩擦著地面,發出很刺耳的聲音,一下堵在門前。從車裡跳出三條大漢,一腳將門踢開,對著房間揚手就是幾槍。有顆子彈從趙兵的頭部穿過,打在大廳正中的自鳴鐘上,發出了“鐺鐺”的響聲。
趙兵順手從桌上摸過一把剪刀,一腳將一把椅子踢向門口,同時將那把剪刀射了出去。剪刀紮在了一個大漢的胸口上。那大漢呻吟著倒了下去。但這時有一顆子彈射中了趙兵的左腿,鮮血頓時流淌了出來。趙兵一個滾身躲在了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