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操心自己的事,還要操心師弟師妹的修煉問題,魏文心暗暗祈禱,以後收的徒弟,都像自己一樣省心。
祈禱完,多少對自己的認知尚未徹底偏頗,她又默默打了個補丁——不用像她,只求省心。
發出去一大把傳音符,查明白造謠之人的身份,找上門去,把人打個半死,反覆發誓這輩子再不敢犯口舌。
正要回靈思峰,心神一動,察覺到阿桑轉世那位殷家旁支公子生命已經走到盡頭,魏文心顧不得回去哄那不省心的小師妹,忙御劍去了萬劍城。
當年被母親抱在襁褓裡,無人問津的凡人小嬰兒,如今含笑九泉,身邊圍著一大圈眼睛紅紅的後輩,還有神色哀慼的八個妻妾。
他住上了大房子,院子裡奴僕也多了很多,其中兩位後輩甚至還穿著萬劍宗內門弟子服。
想來這輩子很是順遂。
魏文心默默的站在窗外等候,直到他徹底嚥氣。
神魂幽幽飄出窗外,嗖的一下消失不見。
魏文心全憑那點印記,御劍追了上去。
這一追,就是五天五夜。
直到神魂虛弱下來,即將消散,才鑽入了一戶農家長著蘑菇的老舊窗戶。
總共三間屋子,東屋住著老兩口,老漢已經躺下,卻未睡著,而是在那“噠吧嗒吧”的吸著旱菸。
西屋躺著八個女孩兒,最大的十幾歲,最小的只有一歲出頭,此時全都睡著了。
產婦咬著一根木頭,躺在柴房裡,老婆子一個人陪著,滿臉愁苦的丈夫,獨自在院中徘徊。
一邊走,一邊嘀咕:“這下肯定是個帶把的了……”
產婦瘦得一把骨,好似即將燃盡的最後一捆柴。
家境本就不好,一身婦科病,強行孕育第十個孩子,早就讓她油盡燈枯,哪怕以修仙者的手段,也無力迴天。
生孩子生到一半,只喝到半碗清水,到底挺不過去。
眼見著就要一屍兩命,魏文心對著那婦人額間,彈了一滴淡淡的靈泉。
婦人勉強把孩子生出來,一聽又是個丫頭,眼睛一翻,直接昏死過去。
老婆子根本沒有抱起嬰兒的意思,掰開仍纏著臍帶的腿,見是個丫頭,直接出了漏風的柴門,竟是連裹一下都不願意。
等她跟兒子說了老十的性別,那男子面色更為愁苦,正待進門,老婆子已經拉住了兒子的手。
“別進去了,麗娘年紀也大了,大丫早就該嫁人了,是她一直攔著,現在她去了,大丫二丫三丫陸陸續續嫁出去,換了彩禮,重新娶個屁股大大的黃花大閨女,三年抱倆……”
見兒子一臉猶豫,粗糙的手扶著柴門就要進去,那老婆子突然撕心裂肺的哭了出來:
“你一個兒子都沒有!等我死了,怎能閉眼!咱家不能再多一張嘴了!全是丫頭片子!出門都抬不起頭!”
那男子瞬間停住了腳,雙手捂臉蹲下,立刻甕聲甕氣的哭了起來。
魏文心氣得眼前陣陣發黑,差點直接帶著阿桑就走!
但她不能。
許多天賦不佳者並不在意這個問題,她卻深深的明白,越是修為高深,那些因果的影響越大。
修仙者擾亂凡人命數很容易,但有朝一日,糟糕的後果一定會讓她沒法承受。
現在情況不算緊急,她打算看看這一家子打算怎麼做。
產婦只暈了片刻,很快就頑強的深吸口氣,重新睜開了漸漸渙散的眼。
勉強從枕頭底下抽出一條雖然打著補丁,卻洗得很乾淨的巾子,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搭在了幼女身上。
這次她徹底榨乾了最後一絲力氣,腦袋歪向西屋,瞪著眼睛嚥下了最後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