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言依然是一副天真的表情,眼眸清澈,卻空洞無物,只是看見畫扇笑,她亦高興地得蹦蹦跳跳。
卻讓畫扇心酸。
只是,如今再心酸也抵不過心中的喜悅了。治好姑姑的病,她便不再寂寞了,在這深宮之中,還有姑姑疼她愛她,她便不再難過了。之前的十幾年,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不過是換了座更加金碧輝煌的皇宮罷了,一切都會和過去一樣,忘記了什麼定情,什麼男子,她依然會是從前的那個雲畫扇。
依然會快樂的。
落花猶似墜樓人(一)
出得門來,天已經大黑。此處原本就無人往來,並沒有點燈,一路上只有月華皎潔,映著樹影綽綽,白雪皚皚。
畫扇扶著姑姑,一路上踏雪而行,雪地上留下整齊凌亂兩行腳印,深深淺淺。北國酷寒,到了夜晚尤其如此,畫扇卻不覺得冷,心中早已被深深的喜悅填滿。
“姑姑,咱們一起好好地活著……”聲音輕若無聞地,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我從來不會去爭……父皇的愛,公主的名分,你告訴我一切都是命……如今也是……平安地活著,便是福了。”
這是姑姑曾告訴她的,既然天已註定無福,能平安地活著便好。
宛言“呀呀”地笑著,順手掠過路旁的一枝雪,霎時雪落紛紛,銀光閃閃。畫扇連忙拉了姑姑回小道上,嗔怪道:“可別凍傷了手!”
小路的盡頭,是一處一進一出的過堂,平日裡只做修園子的內侍休憩而用,如今只餘漆黑一片。穿過過堂,便進了中宮側殿。
畫扇扶著姑姑,摸黑踏進過堂,卻見對面是一片昏暗。心中已咯噔一下。過堂的門前後相呼,向來是不關的,及進便能見側殿的燈火,如今……
有一陣寒意襲上心頭,不由地加快了腳步,卻聽身後“啪”地一聲,也關上了。
一點火光幽幽亮起,黑暗漸次退卻開來,昏黃的燭光中,是若如一襲大紅色的宮袍,金線繡成的鳳在裙袂之間飛舞,映出火光忽明忽暗。
心底一沉,不由地緊緊抓住姑姑的手。難道又是哪裡得罪她了,來興師問罪的?畫扇心中惶惶地想,努力思索著自己到底犯了什麼事。可若如此,她大可以遣人逮了她去,何必紆尊降貴親自在這等她。
“雲畫扇。”若如咬牙叫出這個名字,緩緩走近。那燈火越發地明亮起來。長長的裙裾拖地,如蛇一般在黑色的地面上游來。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強壓著心中的恐懼,畫扇恭敬地。
“你們去了哪裡?”若如的聲音極低,如鬼魅一般。
“我帶姑姑隨意走走……”
話音剛落,若如長而尖銳的護指已經穿透面紗,深深地嵌入她的臉頰之中。“你去找了杭太醫,你找他做什麼?”若如的聲音已經接近低吼,如憤怒的野獸,“你想要借他的力量來打壓我嗎?你想要他治好你醜陋的臉,去勾引皇上,取代我的皇后之位?”
“我……”被若如的樣子嚇到,畫扇一時懵了。宛言亦受了驚嚇,驚慌的大聲嚎哭起來,哭聲在寂靜的夜中分外的刺耳嘹亮。若如眉頭一皺,揚手便是一個巴掌扇過去,打得宛言愣在原地,可笑地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喜兒,把這個瘋婆子給我拖到一邊去!”若如惱怒地吩咐,“今兒個晚上,你們一個賤人一個瘋子,都別想跑!”
“你到底要做什麼!”終是忍不住,畫扇憤怒地吼道,“我到底又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苦苦相逼,你已經是皇后了,何苦還要和我這樣低賤的人糾纏……”
她從小就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得盡父皇與母親的寵愛,是高高再上的公主……如今她又已經是天朝的皇后,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她,哪怕不是放過,只是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