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蕙玉回答,心中便己經給了自己答案。他一定是知道的。聰明狡黯如他,怎麼可能會猜不到其中的玄機。
她原以為葉貴妃陷害她,不過是宮中殯妃的爭風吃醋,役想到她爭的,並不是皇帝。只是,難道她懷疑她和南王之間有什麼苟且之事嗎?
呵,又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女子嗎?
月眉進來,悄聲地:“娘娘,皇上來了。”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頭的獄卒們紛紛下跪的聲音:“奴才參見皇上。”
只聽到熟悉的一聲應答,便有一個身影出現在拱門處。天牢裡光線極暗,畫扇看不起他的臉,只覺得忽地安心了許多。
“南王妃也在這裡。”他的聲音是極平淡的,在外人面前,他總是不帶一絲情緒,這是一個皇帝所該具備的。
蕙玉起身,手中的執扇便掩了臉,退至一邊暗處:“臣妾參見皇上。”她是不善於掩飾自己情緒的,聲音中還帶了些許哭腔。卻知道這樣在御前是極為不敬的,趕緊抽噎了幾聲,慌忙道:“臣妾先行告退。”便匆匆離去。
一時之間,大牢裡便只剩下兩人。
隔著灰黑色的柵欄,他們相互凝視著對方。她臉上未施粉黛,顯得蒼白了許多。烏黑的長髮隨意披散,垂在素白的囚衣上,絲絲分明,如一筆濃墨,任性地在雪白的紙上畫出幾筆。眼眸清澈,望著他,那樣平靜,平靜到讓他心疼。
忍不住伸出手去,穿過柵欄撫上她的臉頰。她的臉,很瘦很尖,帶著一種奇怪的滑膩感,繚繞在他的指尖。“皇上。”她輕輕地喚了一聲,卻是柔柔的,含著笑的,“您來了。”
他笑,卻有些牽強。
看到她這樣,比看到她傷心失意還要難過的多,她不應該笑的,她應該哭著告訴他,她是冤枉的,要他為她做主才對。
可她卻這樣笑著,彷彿對眼下的處境毫不在意。
彷彿看出了他的心思,畫扇低下頭,只說了一句:“皇上能找回公主的,是嗎?”她相信他,一定能夠救她出去的。
因為除了自己,她唯一願意相信的,便只有他了。
又是一陣沉默。
“聯己經加派人手去尋若梨了。”頹然垂下手,他將頭抵在柵欄上。為什麼竟覺得如此無力,他只能為她做到如此。
明明相信她的,明明認定了一定是葉貴妃誣陷她的!
猛地抬頭,他眼中綻放出的是萬丈的光芒:“來人.把鎖開啟!”他要帶她離開,他才是皇帝,他才是大玥朝的主宰!他信的,天下人憑什麼懷疑!
外頭的獄卒聞言,頓時不安地燥動起來。
過一會兒,才有牢頭捏著鑰匙不情不願地進來,口中卻推辭著:“皇上,太后有旨,奴才們這也… … ”“聯才是皇帝,聯才是你們的主子!”彷彿是情緒爆發般,他幾乎不能控制自己了,“聯要你放,這便是聖旨。”
目光裡是血一般的顏色,閃著雪一般的寒光。
畫扇惶恐地看著他。這一刻,他不再是她記憶中的連宸祈,永遠都是含著淡淡的笑,如梨花一般溫和。這樣的他,是她從未見過的。
“皇上,”她平靜地,“若是皇上要臣妾活著,便不應該如此衝動。太后畢竟是皇上的母親… … ”若是因為她,讓他背上不孝的罪名,她又怎麼可能不死?
便是這次逃過了,習後亦會變成太后的眼中釘,這樣,不等她殺了若如為姑姑母親報仇,恐怕己經死在太后的“不喜歡”之下了。
若是要救出她,便不該如此衝動。
畫扇的話,字字如落地的玉珠,發出清脆響亮的嘀噠聲,傳進他的耳朵。灰暗的陽光透過頂上小小狹窄的窗斜斜地照在這黑暗的空間,光線中帶著些許金色的灰塵,紛紛揚揚。
良久,嘴角才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