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淮周同周祖生對視一眼,又掃過那幾個男生,唇邊掠過一瞬意味深長的冷笑,然後視若無睹,把回執單丟到許織夏旁邊的座椅上。
男生們倒跟見著生吞活人的鬼怪一樣,叫囂的聲瞬間沒了。那幾個搖頭晃腦的甚至還悄悄挪到周宗彥和賀司嶼身後躲著。
八成都在紀淮周那兒受過教訓,留了後遺症。
周祖生見紀淮周帶著個小女孩,問道:“出什麼情況?”
旁邊的見習警員知情,立馬回答:“小朋友走丟了,周sir放心,我們已經準備救助,正在查詢失蹤人。”
醫警送來醫療箱,周祖生給了個眼神,醫警會意將醫療箱開啟,放到紀淮周挨邊的椅面,先為他清創。
然而紀淮周避開了手,不配合。
臉上倒是輕的,但他那時為拎許織夏硬生生抬手抗了一棍,手背和指骨的紫紅上都滲出了斑斑血跡,看著可疼了。
許織夏在那個年紀還不懂愧疚和擔憂,但潛意識裡知道——
她不想他痛。
許織夏想了想,把醫警姐姐擱到醫療箱最上面的那一包東西托起來,遞過去,輕輕碰到紀淮周的手指。
紀淮周指頭蜷了下,垂下眼睫,就見小姑娘撲閃著眼,遞了包醫用繃帶給他。
她的眼睛似一泓清水,還不曾有人性的髒濁,一眼就能望到底。
他頓住,鬼使神差地翻開掌心。
繃帶接到手裡的短瞬,紀淮周醒過神,即刻又偏開了目光。
“老實待著吧。”他又厭懶得對什麼都不上心,頭也不回地走出警署。
紀淮週一走,躲著的幾個男生就冒出頭了,周宗彥嘲笑他們“生人唔生膽(人長了膽子沒
() 長)”。
有試圖挽尊的:“他脾氣不好咯,社會上那幾個喪盡天良的古惑仔都得給他三分薄面,我們怎麼有膽惹他。”
“是啊,上年我想同他交個朋友,飲了他的咖啡,好苦啊!飲完這大佬才同我講是鼠藥!我叼!我趕去醫院洗胃,隔日他又講,‘耍你的’,還衝我笑……”有繪聲繪色訴苦的,毛骨悚然地搓搓面板:“現在他一笑我就慌啊!”
也有委屈的:“而且他學過a(綜合格鬥)的嘛。”
“再講了,他老爹是——”
那人諱言,話說一半噤了聲,轉而蹲到許織夏面前:“妹妹,他好心狠的,離他遠點啊!”
“不是吧,小朋友也欺負?”
……
所有對他的畏懼和忌諱,紀淮周通通拋之腦後。
他肩背挺闊,腰肌繃緊,高而精瘦的身段最招人注意,但他連背影都顯得那麼有威脅性,冷漠的,疏遠的,明寫著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喜歡。
“等下!”周祖生追出來。
警署門口,紀淮周平靜:“我九點的航班。”
周祖生不兜圈:“要帶你母親去蘇杭?”
“難不成去英國?”
他講話一直這麼夾槍帶棍,哪天性子不刺了反倒還讓人不習慣。
周祖生不介意,看住他說:“阿玦,不如住我家,你同阿霽阿彥都是同班,生活學習可以互相照應。”
紀淮周低笑兩聲,頗有興味地自嘲:“收留我?好心沒好報啊,周警官。”
“你同我好歹沾親帶故。”周祖生道。
確實帶點親故,紀淮周的外曾祖母,和周祖生的爺爺是親兄妹,但周妹年輕時遠嫁到了江南地帶,即使後代依舊隨母姓,遠親的情分早已淡。
“我是養不熟了,周警官這麼樂善好施——”
紀淮周頓了頓,拇指向耳後一指,散漫歪了下頭:“裡邊有個。”
“生哥!”警長跑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