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慌慌張張,孤立無援,明明自己那麼怕黑。
很顯然她也怕打針,卻用自己年幼的身軀護在他前面。
目光凝聚到遞至面前的那杯清水,紀淮周沒有動作,突然問:
“這裡什麼醫院?”
蔣驚春兜著圈子:“你小姨給徐主任打過招呼的醫院。”
紀淮周抬眼,看到蔣驚春瞭然於心地笑了下,他沉思兩秒,接過那杯水。
此前,紀淮周自己頹廢過了段時日,昨夜心臟供血不足,導致心肌短暫性缺血,不過不嚴重。
蔣驚春便沒告訴周清梧。
依照紀淮周的性子,無疑很討厭成為被憐憫的物件。
醫生到病房問診,問他身體情況,包括先心病病史。
紀淮周不知在想什麼,一段沉默。
為了篩查潛在心臟病症,醫生準備安排他做心電圖和彩超等基礎檢查,但紀淮周不配合。
“有。”紀淮周開口,撕下手背的針後貼:“沒遺傳。”
他撂下句話,頭也不回地下床去。
那天下午出院前,紀淮周領著許織夏去了門診大樓,精神科。
許織夏坐在面診室的椅子裡,女人身上的白大褂讓她異常焦慮,萬幸少年就站在她邊上。
她抱著他垂落的手,尋求心安。
做完量表檢查,徐代齡敲著鍵盤錄入:“咱們再做一些神經系統的輔助檢查吧,好嗎孩子,心腦電圖和心臟彩超也都要做。”
許織夏依偎過去,腦袋抵住紀淮周的胳膊,彷彿能以此減輕內心的恐懼。
紀淮周很安靜,拿著單子走出精神科室後,他才止步回頭,不顯山不露水地看著許織夏:“哥哥做幾個檢查,要不要陪我?”
許織夏昂起臉,懵著神。
腦子還沒理清邏輯,先望著他慢慢點了一點頭。
那天下午,紀淮周陪著她做完了所有檢查,他需要做的,不需要做的,都做了一遍。
“檢查結果不存在器質性病變,鑑別診斷是選擇性緘默,伴有成長經歷導致的創傷應激。”
“簡單說就是她只有在特定場合才能正常說話。”
“——比如你在的時候。”
“你妹妹太小了,肯定是不建議直接藥物治療的,但她有急性應激,目前還不能確定應激源,情況太不可控,我開個短效鎮靜藥,一次服用四分之一片。”
“還是以心理疏導為主,能不吃就不吃……”
那一小瓶藥在紀淮周手裡,他的手揣在褲袋裡。
許織夏拉著他腕骨,跟住他出了醫院。
徐代齡同紀淮周講述診斷結果時,許織夏留在診療室內,他們雖迴避了她,但許織夏知道,少年此刻揣著的那瓶藥,是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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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棠裡鎮時,天色已經暗下。
屋子裡支開了一扇窗,窗外有河流的水光,能望見遠處的河面浮蕩著片片垂絲海棠的花瓣,風很靜,桌上的燭火穩穩燃著。
許織夏換了身乾淨的睡裙,抱著枕頭,自己坐在地鋪上。
在這個熟悉的空間,她從昨夜就開始收緊的神經沒再那麼繃著勁,但又沒能完全放鬆。
她時不時扭過頭,去看一眼燭臺旁擱著的那瓶藥。
男生沖澡快,沒過多久,紀淮周就從衛生間出來,回到了房間裡。
他頭髮溼漉漉,用塊毛巾一邊擦著,一邊往後撐了下手,在地鋪邊沿一坐而下。
他額前幾縷發須還滴著水,不修邊幅甩了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濺了坐邊上的許織夏一臉水珠子。
“嗚……”許織夏眼睛眯縫,聳了聳鼻尖。
紀淮周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