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底徘徊,因為他們對現狀甘之如飴,而有的人會努力攀到山腰,因為那裡風光略好,還有的人,不登峰造極勢不罷休,因為他們的理想是將一方天地征服於足下。”過程中不管名位也好財富也罷,只不過是成功的附著物,已不值一提。
安之聽得有些神往,不禁問道,“師兄,你——是不是最後那一種?”
關旗陸看向她,眸光深不可測,他柔聲道,“你覺得呢?”
安之耳根微微一熱,暗暗後悔那連自己也不知道是有意無意的試探。
輕咬唇沿,她說,“我想我會是第一種人。”
“為什麼?”關旗陸定睛看著她。
“我覺得我沒有能力爬到山腰。”更遑論登上峰頂,“而且就算我有能力,坦白說也沒有興趣。”頓了頓,似斟酌用語,她慢聲道,“如果一樣東西,我需要很努力、經歷很多、付出很慘痛的代價才能夠獲得,如果過程需要如此辛苦,對我而言它已經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關旗陸頷首,“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何必費盡心機苦苦追求——是這樣?”
安之張了張嘴,微驚於他對她思想理解的透徹。
透明梯上到四樓,兩人方踏入中式餐館的門口,便見關訪茗偕一年輕女子坐在不遠處倚窗的位置,關旗陸止住腳步,忽然側首看她,“對於感情,你也一樣?”
毫無來由的問話讓安之一愕,才剛反應過來,那背對著他們的女子似因關訪茗的臉色微異已回過頭來,曾有過一面之緣的臉容映入眼簾,安之即時緘默。
從她神色中顯現出來的距離感,讓關旗陸內心蔓延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放任指背輕輕觸滑過她透出純真氣息的臉,自知這動作猶如將她力圖清醒的靈魂抓回自己身邊,然而將她拉入他的旋渦?又怎麼忍心……他喃喃道,“等我好不好?”
這忽然而來的溫柔令安之慌忙斂睫,不敢與他對視,兩頰悄悄飛紅,“你說什麼?”
“我過去一下。”他的語調極輕儂曼軟,似安撫,還似誘哄,“如果你不想去……那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回來。”
安之怔然抬首,看著他轉身後的背影,無法理解他說話中那絲似有似無的不明暗示。
走近關訪茗桌前,關旗陸含笑溫言,“姑媽——嗨,沙華。”
三人誰也沒有看到,司寇正站在廊道里某間廂房門口。
迎著關旗陸凝定的眸光,明明他臉上笑容異樣溫和,萬沙華卻不期然覺得心口一顫,勉強笑了笑,“旗陸,好久不見。”說罷垂首端起桌上茶杯。
那細微的慌亂不安,令關旗陸眼底寒光一閃即逝,轉頭對關訪茗笑道,“姑媽,抱歉那天晚上失約,等我忙過了這陣子再上門向你負荊請罪。”
“沒關係,工作重要,等你忙完再說。”關訪茗和熙應對,眼風卻瞥向已退出門外等待的纖巧身影。
萬沙華仰首看向關旗陸,嘗試和他搭話,“你失什麼約了?”
關旗陸略顯驚訝,彷彿訝異於她竟不知曉,微笑著解釋,“沒什麼,姑媽想介紹我給她的一個朋友認識,碰巧那天晚上我有事去不了。”
關訪茗臉上閒意一滯,輕咳了聲,神色間掩不住一絲狼狽。
萬沙華不解的目光在表情各異的兩人臉上打了個轉,臉色倏然微變。
“我不妨礙你們了。”手掌安撫地扶上關訪茗的肩,關旗陸笑容未改,聲調極為柔軟關懷,“姑媽,多吃點。”說完轉身離去。
關訪茗的臉上再掛不住,整個僵了下來。
門外安之倚著玻璃闌干往中空的一樓眺望,不知想著什麼,唇角微翹,眉目怡然。
關旗陸在她身後靜站良久,視線從她的側面轉到她擱於闌干上的指尖,他抬腿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