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今年的收成不好,恐怕糧食不夠吃。阿遠說他會到外面買些糧食,大哥表態說反正冬閒,可以跟阿遠出去燒磚,么妹抱怨家裡多了一個只吃飯不做事的閒人。這種一家人圍坐一起閒聊的情形在左芊以前的家是從來沒有的,所以當她從開始的好奇變成習慣後逐漸愛上了這種家庭聚會,如果幻想他們全都是自己的親人,會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就連么妹也有一種調皮的可愛。
王小平寫完字,拿起課本開始朗讀起來。他是個對學習很認真的小孩,也很懂事,經常幫他媽媽做事。左芊很喜歡他。是的,喜歡。左芊想,喜歡王家的一個七歲小孩,應該沒有什麼關係,並不表示她對阿遠的心理戰服軟。
“我們熱愛祖國,我們熱愛人民,我們熱愛北京。”受他們方言的影響,王小平把“熱”讀成了“勒”。王小平讀了好幾遍,都是“勒愛”,左芊受不了了,出言糾正他:“熱愛。”
“勒愛。”
“不是,是熱愛,熱——愛——”她放低身子,把舌頭放的位置擺給他看,示意他跟著學。
王小平很快就學會了,左芊鼓勵的拍拍他的頭。大嫂說:“謝謝你阿嬸。”
“謝謝阿嬸。”
“不客氣。”左芊笑笑。心裡希望他能叫她大姐姐。沒有注意到阿遠深深的看著她。
晚上完成慣常的床上工作任務後,阿遠問她:“你喜歡小孩子嗎?”
左芊偷偷白他一眼,“不喜歡。”王小平是個例外,因為他象個小大人。平時親戚朋友家那些被驕縱的小皇帝,左芊可是避之不及。
阿遠不以為意。“我喜歡。”
左芊又翻了個白眼。
“不知道你肚子裡會不會已經有了?”
懷孕是左芊害怕的話題,最好不要被提及。
“阿遠,我來的時候,你有沒有看見我身上有個包?”
“什麼包?沒看見。怎麼了?”
“裡面有我的身份證什麼的,還有銀行卡和一些錢,你可以拿去買米。”就當我交的伙食費。
“貴叔送——”阿遠停住了,過了一會兒才慢慢的接著說,“貴叔送你來的時候,只有你一個人,沒給別的東西。”
原來人販子叫貴叔。不是個女人嗎?左芊心裡疑惑,嘴裡還是說著:“看來他們把我的東西都拿光了。”
阿遠沒有說話。
“能不能幫我問問貴叔我同學姝玲在哪裡?”左芊心裡恨不得立刻把這個叫貴叔的槍斃了,努力控制自己不表現出來。
阿遠搖搖頭。隔了一會,才說:“么妹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她就是這樣的人,沒別的意思。”
左芊知道他想轉話題,而且一旦他不想說,就怎麼都不會說,於是也跟著放棄。
“小玲為什麼還不能說話?”小玲是阿遠的侄女,那個三歲的小女孩。
“十個月的時候發燒,用錯了藥,把耳朵治聾了。聽不見就不能說話。”阿遠平靜的說。
左芊有些難過。覺得這也不是個好話題,於是又轉題目。
“你一個月能賺多少錢?”他們家阿遠是主要經濟來源,左芊擔心他們家不會真的出現斷糧吧。
阿遠算了算,“五百塊。要看情況,有時候多,有時候少。”
左芊駭然。五百塊不過是她以前一個禮拜的零用,而在這裡卻是一家七口人一個月的開支。她首次感受到了貧富的差距。
看著左芊沉默的樣子,阿遠擔心她嫌棄他窮,立刻又說:“有收草藥的人來,就可以賺到一千多塊。”
“那你買我的六千塊錢是怎麼來的?”
“我們存了四年多。”
左芊很想無動於衷,但心裡還是忍不住一陣酸澀。“其實,如果你肯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