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沈先生又或者茅先生搭你一程去徽州城,去原來那客棧等我。”
儘管此事突兀,但那童子絲毫沒有任何質疑,連這位姑娘到底是誰也沒過問,把韁繩遞了過去之後,小聲解釋這匹馬有什麼要注意的脾氣。這才退到了一邊,眼看何心隱和那對少年少女先後上馬。就這麼疾馳了出去。知道人走了,他方才再也沒有剛剛的緘默恭順,拔腿就往茅坤和沈明臣借宿的地方跑去。胡家發生的事情他不太知道,可主人都丟下他徑直進城了,肯定非同小可,一定要通報給那兩位知道,否則天知道主人會幹出什麼來!
而他沒有發現,遠遠看到汪孚林三人離開的,還有在龍川村找了大半天,還溜進胡家兜了一圈的葉小胖!發現小北和汪孚林竟是跟著之前那個老人走了,傻眼的葉小胖想了好一會兒,最終只能拖著兩條疲憊的腿又跑回胡家祖塋,打算找母親和姐姐好好報告一下這邊的情形。
何心隱當然不知道身邊那個侍童在他一走了之後如何驚慌失措,此時業已過了午後,龍川村出去的這條小道上人不多,自可放開馬速。落在最後的他仔細觀察,就只見最前頭的小北騎術嫻熟,中間的汪孚林則稍遜幾分,自小弓馬嫻熟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汪孚林彷彿學會騎馬的時間並不算很長。見前頭兩人全都知道愛惜馬力,疾馳一段時間後就放鬆韁繩,讓馬小小休整一陣,他便趁著這空隙問了汪孚林名姓。
“學生徽州府歙縣松明山汪氏,汪孚林。”
“那汪南明公可是你族中長輩?”
“正是學生族伯。”
得知是汪道昆的侄兒,何心隱想到小北和汪孚林剛剛那番對談,心裡最後一塊大石頭放下,遂直截了當地問道:“那汪南明是否已經知道,胡公有掌珠遺落在外?”
剛剛何心隱追上自己之後,並未多問,眼見她不假思索地翻牆,竟是也原路跟了進來,等看到王汝正和胡松奇對峙的那一幕匆匆出來後,又與自己一塊在側門等汪孚林,小北還奢望他只是一時好奇,並沒有想起昔年舊事,可此時此刻聽到何心隱如此發問,她不禁面色大變,慌忙開口說道:“何先生,你認錯人了!”
“我剛剛可不曾明說胡公遺落在外的女兒是你。”何心隱一語道破話中玄機,見小北登時面色發白,他方才嘆了一口氣,“當初胡公家眷被何東序逮入大牢,等我聽說的時候已經遲了。我和胡公道不同,不相為謀,所以在幕府時間並不長。那時候你尚在幼年,胡公曾經抱於膝上見人,我雖見過多次,但孩童長大,縱使父母,分別多年也難一眼認出,可我終究見過你生母,剛剛又見你在胡公墳塋前那樣傷心流淚,若再看不出端倪,我這幾十年也就白活了。”
汪孚林看到小北低下頭去,想想她一直都沒提過之前那些年是怎麼回事,他也就撥馬走到何心隱和小北中間,打岔說道:“何先生剛剛的問題,我可以明確回答,南明先生並不知道小北的事。胡松奇那個人,想必何先生從前就有所瞭解,今天更應該完全看透。和這樣的所謂至親骨肉扯上關係,只會被坑到無底深淵,胡公已故,情到心到,遠比一個名義更加重要。說句不好聽的話,小北現在的家人,比胡松奇那種混蛋強多了!”
何心隱盯著汪孚林看了好一會兒,這才皺了皺眉:“然則血濃於水,本是骨肉至親,難道就一輩子不認?”
“在我看來,天理大不過人情。更何況,胡松奇和胡柏奇對外宣稱,母妹皆亡。”雖說何心隱聲名赫赫,但在這種事上,汪孚林是堅定站在葉大炮這一邊不動搖,“如果何先生還是不能體諒,我也沒有辦法,但我相信,胡公泉下有知,他是一定會體諒的。”
何心隱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見小北被汪孚林擋在身後,只不說話,他頓時想起了之前在胡宗憲墳塋前,那位在自己面前從容自若的婦人,以及另一個雖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