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輕搖,扭頭露出一張花容月貌來,竟讓樓下一時靜了靜,待得那女子隨樂而唱,鶯聲燕語一般,幾句勾勒出一派春景,竟像是讓人看到了百花園中繁花怒放的情景。
一出“遊園”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待得女子作倚欄狀唱完最後那句“偶然間人生倦,依靠著亭欄杆,一時間望眼連天,忽忽地傷心自憐。似這等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隨人願,便酸酸楚楚無人怨,不相見。”才帶出幾分春愁寂寥來。
那樂聲也不知何時變得有了幾分低淺,似隨著人心也跟著幽怨起來,偏也不知怨了什麼,平添一份惆悵寂寥。
“似這等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隨人願,便酸酸楚楚無人怨,不相見。”正值芳華的年齡大約也能理解了什麼叫做春怨,聽得這一句竟是有些出神,臉上的笑容也淺了。
“這詞寫得真好。”年輕的世子夫人是才從那個時候走過來的,不知道自己將要嫁給哪個,不知道自己未來生活如何,不知道那個眾人口中的良人是否會待自己很好,若不想起也就罷了,若想起,也只能這一句“由人戀”“隨人願”“無人怨”了。
臺上又響起熱鬧的唱腔來,鑼鼓咚咚,那輕柔繾綣的笛聲也消散無蹤,樓上眾人才有幾分回神,小姐們重又打起精神來陪著祖母說話,一個兩個努力嘰嘰喳喳,倒像是把那曲子勾起的幽情都消了。
老夫人也沒糾結,只讚了幾句好,又隨著看下一個戲曲,等到看了三個便道倦了,由丫鬟們扶著先去歇了。
老夫人一走,夫人也是不留的,世子夫人被夫人要求留下來看著幾個小姑,送了一道再回來,看剛才還各個歡笑的都沒再看臺上的戲,細語聲聲的還在說著適才的蘭亭夢。
“我聽二哥講過,這本子說的是一個大家女子因巧遇一個少年書生,心生戀慕,許下終生,誰料到那少年書生高中之後另娶佳人,在這女子尋去說他背信棄義的時候反說女子自身不檢點,誣賴他的清白,逼死了女子,而那書生也沒什麼好過,被欽差查出此事並貪汙罪狀,判了死刑,也是惡有惡報了。”
小姑娘口齒伶俐,講起故事來還有幾分感傷,順道著也說起了二哥的教誨,“二哥說,咱們女子最不能輕易許人了,門當戶對最最重要,若不然,便如同那個大家女子一樣,明明是大好家世,偏偏成了孤魂野鬼。”
“好好的日子,說什麼孤啊野啊的!”世子夫人上來,止了這一句感慨,有些啼笑皆非地說:“你二哥說得對著吶,你們才多大,知道什麼才子什麼佳人,總是要父母看好的才算是好,不然,可不就跟那女子一樣悲慘。”
“嫂子恁囉嗦,我們哪裡跟那女子一樣不知好歹了,這不是白說著麼。”另一個姑娘不樂意地反駁,又有兩個說道,“可不是麼,這世間自來有規矩自然是有道理的,那女子不守規矩,最後也怨不得別人。”
“正是,可見還是那女子的教養不好,怕不是商戶出身吧,那等人家,縱然有錢,規矩上總是差著一些。”
“我就是覺得那女子唱得好,特別動人。”
“呵呵,那哪是女子啊,外頭的戲班子都不用女子的,適才那個是男子唱的!”
“啊?竟是男子麼?他唱得可真好,我還當是女子的吶,好些女子也沒他的聲音那般動人……”話題迅速歪樓。
“我覺得那樂配得極好,尤其是那笛聲,悠悠盪盪的,都飄到人心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