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眼睛卻還盯住她看。
“姐兒瞧什麼,我臉上開了花?”玉娘這句一說完,蓉姐兒眼睛瞪得更圓了,連大白都跳上羅漢床,蹲在床頭看著玉娘一動不動,兩個一般模樣,玉娘哧一聲笑了出來。
換作過去她再不會這麼說話,蓉姐兒覺著自家與她親近,便是除開對她,玉娘再不肯在人前說這些,此時非但說了,還笑盈盈的,眉頭舒展臉上生光,瞧著還更年輕幾歲,她又低聲叫:“玉娘。”這回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到底她帶的你,跟她親呢。”潘氏假模假樣的吃起味來,蓉姐兒跳起來走過去環住她:“阿婆好,妞妞跟阿婆最親。”說著吧噠一記香在她臉上,哄得潘氏笑起來,拍拍她的手兒:“趕緊到你房裡去,阿婆給你做了一箱子衣裳。”
說著又去摸她的頭髮,嘆一聲:“長得這樣高了,那些衣裳也就今年合身,明歲倒不能上身了。”原是按著妍姐兒的大小做得了,想著若是大些比小些好改尺寸,哪裡知道蓉姐兒跟妍姐兒站在一處,竟分不出高下來了。
妍姐兒像孫蘭娘,蓉姐兒似王四郎,自然比她高著些,聽見這話道:“加一道邊嘛,金陵那邊的裙子都似這樣,加四五道邊的呢。”一路說一路挽了潘氏的手到她屋子裡去,開了箱子一件件試起衣裳來,潘氏坐定了看著她試,試一件就樂一分,也不要丫頭動手幫她,自個兒上去一件件的給她穿脫。
“由她哄著她阿婆,咱兩個好好說說話。”秀娘拉住玉娘,連蓉姐兒都瞧得出她變了,秀娘自然也瞧得出來,原以為她是覺得難受這才回濼水,哪知道她竟真個在濼水立起來了。
玉娘身後跟的丫頭一個叫柏兒一個叫寒枝,柏兒把那觀音像收起來,寒枝倒了茶拿了果碟兒送上來,玉娘揮了手叫兩個丫頭守到門邊去,湊到秀娘耳邊:“太太,三姑姐家的姐兒,求著我學那織金活計呢。”
三姑姐家的姐兒便是蘿娘了,秀娘正要說這是好事兒,看看玉娘皺了眉頭,道:“怎的,你怕教會了徒弟把師傅餓死了?”
“哪裡怕這個,我應是應了,姐兒也聰明的很,說句實話,她的手倒是見著的幾個姐兒裡頭最巧的,比叔祖家的姐兒還更巧。”妍姐兒技巧最好,可蘿姐兒最定得下性子,若說哪個做繡活更好,小東西看不出,大件一比就知道了:“都已經教了她一旬日,我怎麼瞧著這個姐兒,倒像是,倒像是不想出嫁的模樣。”
玉娘自家不想嫁,原由也都說的分明,似她這個年紀的婦人俱都有兒有女,要嫁頭婚她自個兒心虛,要嫁那歪瓜裂棗,還不如自家一人過活。
姑子街上那些個沒有兒女既無父家又無孃家的孤寡人,為著怕將來沒得人給她們捧盆摔瓦,有乾脆花錢買人的,也有往鄉下去尋那揭不開鍋的人家挑人的,或是收小徒弟或是收乾女兒,半是僱傭半是買斷,如此日裡夜裡也有人作了伴,等往生了,也還有人發喪。
玉孃的繡坊裡頭就有幾個收了乾女兒,作孃的下針,女兒就跟在一旁捏線,孤寡人不曾有人問上門,倒有到了年紀的女孩兒有媒人問上門,細一問才曉得,這樣的女孩兒出門就帶著手藝,更別說還有一份不薄的妝奩,還有那活計精的,一幅繡像百來兩銀子,小門小戶的人家便是看這一面也是肯求娶的。
蘿姐兒求上了門,玉娘念著原來的情分,便收她在繡坊裡作活,也不只她一個未嫁的女孩兒在,算不得壞了名聲,只得閒過來一回,拿繡件回家,定好了時日往上交,既是蘿姐兒,玉娘便不從中抽僱,賣出去甚價就給她甚價。
秀娘聽了皺了眉頭,公門中一年多少油水,怎麼還要靠了女兒出來賺銀子,才剛要問,玉娘聲兒壓得更低:“她每回來我這兒都是悄摸兒的,想是紀捕頭並不曉得這樁事,連銀子也一併寄在我這兒,少有支錢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