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哥哥他怎麼了?”卓瑪怯聲怯語地問赫連意,“他是不是不舒服?”
“他啊…”赫連意陰陽怪氣地回應,“高原反應發作了,噁心想吐啊!”
我看著下面支稜著的褲襠,迫切需要出去解決一下,便慌慌張張跑出了病房。在男廁自我釋放完畢,心裡琢磨著赫連意的話,愈發覺得不對勁。我‘高原反應發作了,噁心想吐’?我自己有那麼噁心嗎?!
在收養卓瑪這件大事上,我反覆仔細揣測赫連意的心思。我們的結合是為世人所不齒的隱秘的事實。或許是這種鮮見的愛情,才需要我們盡力維持,才需要把它培養完善。而一個正常的家庭,一個孩子是不可或缺的。大概是由於我的年齡問題,我對於養育孩子,照顧家庭的重任還不能完全徹底接受。但赫連意不同,他人到中年,身體極差,而且面對一個毫無保障可言的情人,一個義女對他來說才是最踏實可靠的存在。所以從他的角度出發,我妥協了。
經過幾天的修養,赫連意的肺水腫終於緩解大半,咳嗽與嘔吐的症狀也輕減許多。這期間,他作為病人,還忙不迭地照看災區轉移過來的傷員。他說有可能的話,還要與青海省高原醫學科學研究所合作,將高原心臟病患者帶回平原,治療的同時做醫療研究。
這天給傷員換藥完畢,赫連意摘下口罩對我說:“這些傷員癒合的進度太慢了,病情嚴重的患者,感染愈發嚴重。小唐你陪我去趟醫療隊長辦公室,說明一下目前治療的難點。”
我脫下手套遞給卓瑪,點頭表示同意。而卓瑪這小丫頭呢,從弟弟的死亡中很快振奮起來,立志要學醫,要挽救更多人的生命,便每天黏著我們,要求把傷口換藥的方法教授給她。
醫療隊長的臨時辦公室設在醫院頂層行政區。經過這段日子的消耗,連我這種牛犢子爬上這六層樓都倍感力不從心,更不用說高原反應如此強烈的赫連意。為了等他緩解氣喘的症狀,我扶著他在辦公室門口休息了一會兒,卻聽到裡面傳來談話聲。
“剛剛接到電話,北京方面又撥來一大批藥品。”
聽到周隊長在說話,我們在門外便沒有敲門,希望等到裡面沒了動靜再去造訪。裡面的對話還在進行。
“現在醫院的床位爆滿,根本沒有地方接收新傷員,”另一個男性嚴肅認真的說著,“而且前幾天從結古鎮送過來的病人,危重的太多,我看救活的希望不大。”
“希望大不大,關鍵還不靠信心?!”周隊長回應道,“而自信的樹立,需要硬體與技術的支撐。我想,姜院長如此宅心仁厚,傷員的康復指日可待啊!”
原來是仁愛醫院的姜院長在裡面和周隊長談話。赫連意示意我再在外面等一等。
“呵呵,周隊長過獎了,既然上級指定我們仁愛醫院作為傷員轉移的目標基地,我老薑絕對聽從祖國的指揮。”姜院長哈哈大笑了一陣,又說了這麼一段感人肺腑的話。我和赫連意聽後淚流滿面,想姜院長果真是“宅心仁厚”!
“不過話說回來,姜院長,”周正壓低聲音,放慢語速,“昨晚我去庫房檢視了一下物資與藥品,你知道,現在太忙,我怕手底下的人幹活不力…”
“哦?!”姜院長沉聲詢問,“物資都已經到位了吧?!”
“物資雖然到位了,但是我發現…”周隊長陰陽怪氣地說,“我發現,有人動過手腳!”
姜院長馬上接話:“臨時抽調一些藥品用於臨床很正常,我當什麼事呢!”
“不是抽調,是調包!”周隊長的聲音極低,我和赫連意雙雙趴在了門上,“從北京運過來的一批藥物,全部失蹤,現在存放在倉庫的,是西寧生產的藥物。關鍵是,這些藥物,早就過期了!”
什麼?!我和赫連意目瞪口呆,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