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或搖頭或點頭。阿莉亞為他演奏了自己從前在少女獨奏會上最喜愛的那些篇章。莫扎特的米奴哀舞曲,肖邦的華爾茲和瑪祖卡,舒曼的《夢幻曲》,德彪西的《藍色月光》。每首曲子結束的時候,德克都會爆發一陣掌聲。他被深深地、真摯地感動了。他確信無疑,妻子是個天才的鋼琴家,而不只是一個來自紐約特洛伊市、有點兒才華的普通的鋼琴少女。德克說,他經常去布法羅的克雷漢音樂廳聽音樂會。他還在曼哈頓的卡內基大廳聽過演唱會。在首都歌劇院,他還曾一睹壯觀的《卡門》和《茶花女》。德克已故的父親,阿莉亞從未見過的維吉爾?波納比,收藏有卡魯索的唱片,德克小時候經常聽。唱片是卡魯索演唱的《塞維利亞的理髮師》和《飛翔的荷蘭人》,卡魯索飾演的《奧賽羅》。
阿莉亞不知道自己優美認真的彈奏如何將他們和偉大的卡魯索聯絡到了一起,但她知道這聯絡有誇讚的成分在裡面。
德克愛她。所以,他什麼都相信。
這是個奇異而又珍貴的真理。就好像當你攤開手掌時,發現裡面有隻小小的、長滿斑點的知更鳥蛋。
他們結婚了。如此突然,也沒有致歉。沒有發喜帖,也沒有想過事情該怎麼辦。或者事情不該怎麼辦。“至少”,阿莉亞說,“我們沒有私奔。”
德克撂下了正看的報紙,裝作很厭惡的樣子,說:
“去你的,阿莉亞,你怎麼不早點兒想到這個?”
他們結婚了。數週之後,一封來自尼亞加拉大瀑布月神公園7號的寄給阿莉亞?波納比太太的信寄到了,是埃德娜?厄爾斯金夫人的親筆信,信封上的退信地址也是她。信封上的三分面值郵票倒貼著。
“是吉爾伯特的媽媽。哦天哪。她想知道我有沒有懷孕。不,這不可能!”
阿莉亞膽怯地把這封信扔掉了,拆都沒敢拆。
他們結婚了。阿莉亞的公婆,克勞丁?波納比,透過德克的姐姐克萊麗絲和西爾維亞警告說,她在“嚴肅地考慮”要和德克這個背棄家庭的兒子“斷絕關係”。
他們結婚了。住在月神公園7號德克?波納比的房子裡。阿莉亞發覺,其他的婦人們不時會來拜訪,即使不住在這兒也會來。她知道,這是因為鄰居們想讓她彼此互相瞭解一下。住在隔壁的柯頓太太,還有住在公園另一邊的麥凱太太。她們中間有幾個是多麼迷人啊!明擺著是歌女、舞女。阿莉亞只見過兩次的德克的姐姐們要讓她知道。我們從來沒有想過德克會馴服到去和哪個女孩兒結婚。我們這個弟弟一直都是一個被寵壞的小孩子。
“‘克萊麗絲和西爾維亞’”,德克似乎是在說那些銘記人心的名字,“三個宿命中的兩個,還有一個是克勞丁。”
剛到月神公園的頭幾個星期裡,時不時會有電話打進來。但是如果阿莉亞接了電話說聲“喂?”,另一頭就會是責備一般的無情的沉默。“這裡是波納比家。喂?”(或許阿莉亞在這個新的住處有點孤獨了,在尼亞加拉大峽谷的旁邊,有個大瀑布寡婦新娘大橋曾很是吸引公眾的想象力,只是那個地方阿莉亞?波納比並不知道。)“我知道你在那裡。我能聽到你的呼吸聲。你是哪位?”阿莉亞拿著話筒,手有些發抖。她不是被嚇著了,而是被氣著了。這是她的家,這電話號碼是丈夫的也是她的。在電話裡她能感覺到另一邊女性的呼吸。“如果你要找德克?波納比說話,我得告訴你他這會兒不在。”阿莉亞很想再說一句:“他已經結婚了,我是她妻子。”但她忍住了。
他們結婚了……(5)
有時電話也會在德克在家打來。阿莉亞絕不會接。甚至也不會“偷聽”。(她不是那種妻子。她知道遇到自己之前,丈夫是個單身漢。但那是很久以前了,幾個月以前。)有個一直打來電話的人叫格文,另一個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