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上只剩下一件單衣單褲,但是他的身上卻散發著這樣熱烈的溫度,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滲進自己的身體,暖和自己的心臟,就如同六年前他救下那個陷入絕望的自己一般。
原來有一個男人可以依靠,是這樣幸福的感覺嗎?輕憐遲疑著,慢慢的將頭趴在了那結實的後背上:她是沈千山的妾,可那個男人卻永遠也不會屬於自己。這一生,她恐怕都再沒有自由的機會,沒有一個能夠安心依靠著男人的機會,這大概是她一生中唯一一次享受一個男人給自己的保護和安心,原本六年前有過一次,但她那時候卻不懂得把握。如今她心中對這樣的感覺生出嚮往,卻是連一個擁有的機會都沒有了。
驀然間,輕憐就覺得自己似乎能夠理解如意了,理解她為什麼會罔顧自己的勸告而執意迷戀著那個戲子,其實明知道是鏡花水月,為什麼卻不能收拾那份心猿意馬?原來,這便是男人對於女人的重要性,一個女人的一生中,如果不能完整擁有一個男人的愛情和呵護,當真是可悲到了極點。
這樣想著的輕憐,可是絲毫不知她的好姐妹何止是心猿意馬,最後更是付出了飛蛾撲火的代價,甚至身殞命喪。
鄭黎是抄小道追上了那兩個賊人,不然他縱然可以施展一點輕功,卻也不可能及時趕過去救下輕憐,此時仍抄小道回大院子,到最後那段路程,完全就是靠著頑強的意志和潛能支撐的,只因為他知道,自己若是倒了,正趴在自己後背上,一直以來他只能在心裡默默喜歡著的這個女子,就再也沒有活路了。
察覺到鄭黎的步履越來越艱難,輕憐想要開口詢問,這才發現嘴巴里的牙齒一直在打架,根本說不出話來。
這一段不太長的路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天邊露出了魚肚白,終於,那黑色的大門映入眼簾。
鄭黎身上陡然生出了一絲力氣,已經凍得僵硬的手臂用力將輕憐向上託了託,然後拼盡全力的加快步子,他的眼前已經一陣陣發花,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敲響大門,在聽到腳步聲之後,這個堅韌的漢子終於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雪地上。
“天啊……”
開門的家丁大叫一聲,接著便回頭高聲叫道:“是鄭大哥,還有……這……這是輕憐姑娘,天啊,鄭大哥把輕憐姑娘救回來了。”
話音未落,已經從堂屋中飛一般奔出幾個人來,寧徹宣一馬當先,來到門邊只看了一眼,便急忙吩咐道:“小六,去百草閣請三老太爺過來,鄭黎這應該是刀傷,讓老太爺別忘了帶藥。常其,去找後門上婆子通知大長公主太太還有你們奶奶,就說輕憐姑娘回來了,只是凍得不輕,讓她們趕緊燒熱水。”
一面吩咐著,早有人把鄭黎和輕憐抬起,只見鄭黎的單衣早已被血染紅,好在天氣嚴寒,此時傷口已經凍上了,他又一直用手使勁兒按著,這方止了血,不然的話,只怕根本支撐不到這裡,就要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了。
一眾人等都忙碌起來,而此時寧纖碧在後院還不知情。她怔怔坐在輕憐屋子中,看著那簡陋的一切,回想和這女子相處的點點滴滴。
“奶奶……”
玉兒上前喚了一聲,想請寧纖碧回自己的屋中,雖說如今這院裡到處是人防範著,然而在這屋子裡,她總是覺得危險,輕憐那麼大一個活人,可就是被生生從這屋裡給擄走了啊。
“鄭黎還沒有回來嗎?”
卻聽寧纖碧平靜地問了一句,看見一旁蘆花搖頭,她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喃喃道:“那些孩子都回來了,獨獨他不肯放棄,倒還真是一條重情重義的漢子,只可惜爺不在,若是爺還在,哪有宵小敢上門?更別提擄人……”不等說完,珠淚已是滾滾而下。
海棠和山茶等人想起沈千山的威風凜凜,戰場上無數次他衝鋒在前,浴血而歸,殺的韃子聞風喪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