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拿著書包。二一七號置物櫃裡有七千四百三十五元現金、十二個懷錶和十三個手錶、兩個純銀鈔票夾、一個金領帶夾,還有各式各樣女用珠寶,當初沒拿去賣掉是因為懷疑收贓人會坑他。他腳步流暢地走向那個置物櫃,舉起微微發抖的右手,開啟櫃門。
在他身後,有個人喊道,「嘿!」
喬雙眼還是看著前方。把櫃門往後拉時,手上的顫抖變成抽搐。
「我說,嘿!」
喬把書包塞進置物櫃裡,關上門。
「嘿,你!嘿!」
喬轉動鑰匙,鎖好櫃門,然後把鑰匙放回口袋裡。
「嘿!」
他轉身時,腦中想像那個警察正在等著他,手上拿著值勤的輪轉手槍,大概很年輕,大概很神經質……
結果是一個酒鬼,坐在垃圾桶旁邊的地上。骨瘦如柴,只剩紅眼睛、紅臉頰和一身的筋腱。他下巴朝喬的方向昂起。
「你他媽在看什麼?」那酒鬼問。
喬爆笑出來。他伸手到口袋,掏出十元,彎腰遞給那個老酒鬼。
「不得了,老哥。不得了。」
那酒鬼大聲喊著,但喬已經離開,消失在人群中。
出了車站,喬走在聖雅各大道上,朝東走向那棟新飯店。飯店有兩盞強力弧光燈照向天空,來回掃射著低低的雲層。他想像著自己的錢安全又穩當地躺在那個置物櫃裡,等著他隨時去取回,於是覺得平靜下來。轉入艾塞克斯街時,他心想,對於一個打算要展開終身逃亡的人來說,這樣的決定還真是非正統啊。
如果你要離開這個國家,為什麼要把錢留在這裡?
這樣我就可以回來拿錢了。
那你為什麼要回來拿錢?
以防萬一今天晚上沒走成。
原來這就是你的答案。
什麼答案?這事情沒有答案啊。
你不希望他們在你身上發現那些錢。
一點也沒錯。
因為你知道你會被逮到。
5 粗暴的工作
他從員工入口走進史泰勒飯店。沿途碰到過一個搬運工和一個洗碗工好奇看著他,他只是用兩根手指頂一下帽子致意,同時露出自信的笑容,擺明是個內行的富貴公子想避開正門的人潮,於是那兩個工人也對他報以點頭微笑。
穿過廚房時,他聽得到大廳傳來鋼琴、活潑的豎笛、規律的貝斯所組成的三重奏樂聲。他爬過一段黑暗的水泥階梯,開啟頂端的門,旁邊是一道大理石階梯,階梯盡頭就是燈光與煙霧與音樂構成的世界。
喬去過幾個當時最豪華的飯店大廳,但沒有一個像眼前這個。豎笛手和低音大提琴手站在一道黃銅雙扇門旁邊,那門光潔無暇,折射出來的光把塵埃都照成了金點。哥林斯式的石柱從大理石地板上升起,直抵上方樓廳的鍛鐵欄杆。天花板的鑲板是乳白色的雪花石膏,每隔十碼就有一座沉重的枝形吊燈垂下,長達六尺的燈架上,有著一根根分枝燭臺形狀的飾燈。東方地毯上放著一張張暗紅色的沙發。大廳兩側各有一架三角大鋼琴,周圍環繞著白色花海。琴師輕觸琴鍵,不時和觀眾交談幾句。
中央樓梯前,WBZ電臺已經在三個黑色臺座上各自放了一個轉播麥克風。一名穿著淺藍色禮服的大塊頭女人站在其中一個旁邊,正在跟一名穿著米黃色西裝、打著黃色領結的男子商量。那女人不時摸摸頭上的髮髻,喝著一杯淡色的乳狀液體。
大部分男性都穿著成套晚禮服或晚宴服。少數幾個穿了普通西裝,於是喬就不算太顯眼,但他是唯一還戴著帽子的。他考慮要脫掉帽子,這麼一來就會露出他那張臉——跟每一份晚報頭版登的逃犯畫像一樣。他往上看了一眼二樓座位,看到有很多人還戴著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