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面板,青藍色的血管,佳寧恍惚的想,刀子劈上去的時候是什麼感覺?這種妄想睡著的時候也沒有停止過,何時成行?渴望撩撥的心發癢。然後她伸出手去,輕輕的放在他的脖子上。
自重逢後,除了情況危急,迫不得已,他們極少有身體上的接觸。如今她的手就這樣覆上來,周小山的手停頓住。
他抬頭看著她,這種角度似曾相識。
那時她要走了,他摟住她的腰,搖頭說:“不行。不行。”
那時他們赤身裸體,最後一次Zuo愛。
面板感應與記憶的能力都超過大腦,暗潮自外而內的在他的身體裡翻湧。
她的手柔軟的滑動,繼續撫摸他的耳朵,頭髮,一動一簇火焰,他想要她住手,又希望時間就此停住,這樣昏昏然不能自已,只見她的唇越來越近,卷著那夢寐以求的香氣。
幾乎就要吻到了,天空忽然在這個時候放晴,一縷陽光照進來,小山花了眼睛:“我跟你說過的,這雨有時候會下個半年,有時候就突然放晴。”
他站起來走到門邊上,看見天幕上薄雲變淡,被陽光漸漸驅散:“晴天好。普洱喝了雨水,在豔陽天發芽。”
“你說過,你的媽媽製作茶葉。”她在他後面說。
“是的。”他說,“從前,她是的。”
這個國家有綿長的海岸線,盛產骨骼嬌小,面板細緻的美麗女子。他的母親便是這樣。小山沒有對父親的印象,從小到大跟母親相依為命。她勤勞和務實,孤身一個人操持所有的家事農活,跟村莊裡的男人搶配給的種子和茶苗,從山下抬水澆灌茶園,每日數趟,腳步輕快。她採下漂亮的野花戴在頭上,耳畔,她的歌兒唱得好,愛抽菸,抽自己的水煙,後來用茶葉換了有過濾嘴的洋菸來抽,他的腦海裡總有她的那個樣子:一天的勞作之後,她坐在門檻上,點上一支菸,深深吸一口,然後拄著頭,目光不知道停留在哪裡,她額頭高,鼻子翹,薄薄的嘴唇,嵌在橘色的夕陽上,是那樣精緻的剪影。
她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快變成個野小子了。”
小山在吃她做的酸筍,不說話。
她笑笑:“這樣也好,小子就應該這樣,以後免得被欺負。”
後來他救了查才將軍,被他帶走要離開自己的家鄉,將軍讓隨員留了錢給他的母親,她理也沒理,戴上斗笠,揹著扁擔就上山幹活兒去了,像根本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發生一樣。
直到上了國際中學,他沒有再見過她。
香蘭在那之後變得不太一樣,更不用功學習,小山上課的時候側頭看看對面教室的她,就見她在睡覺。
校紀十分嚴明,不會因為誰是誰的孩子就放鬆標準。
查香蘭和阮文昭有一天被罰在烈日之下站立兩個鐘頭,理由是夜晚出行,沒有請假。
小山在圖書館的露臺上看著他們兩個人罰站,香蘭抬起頭來對正他的目光,眼裡有一種輕蔑。
這肆無忌憚的兩個少年人並沒有就此接受教訓,他們又偷跑出去玩,這天翻過院牆跳出學校的時候,阮文昭腳一著地就後背中招被人放到了,頭髮被從後面抓住,額頭被用力的撞在地上,一下,又一下。
阮不肯就範,咬牙說:“好,別讓我知道你是誰。否則你死的很難看。”
小山手腕一轉,把他的頭掰過來面對自己:“你看好了?知道我是誰了?”
阮還要掙扎,香蘭從後面上來用力的拉小山的胳膊:“你幹什麼?你幹什麼?”
他根本不為所動,還是一隻手抓著阮文昭的頭,聲音冷漠:“將軍說讓我看好你。”
她用盡了力氣的要把他的手指一個個的掰開,憤怒的狂亂的喊叫:“你算什麼人,你憑什麼管?”